第一章 在日常生活中体验天主的方法——省察
  生命的主要任务、挑战及意义,是在日常生活中体验天主。在日常生活中寻求天主,就是寻求生命的真谛实义。看到、找到天主以及天主的爱,是我们主要的召叫,也是我们存在的本质核心。本书的目的,就在探索找到天主的方法,这方法是藉由日常生活中爱的经验、喜悦的经验、需要的经验、恐惧的经验、悲伤的经验,和愤怒的经验,去发现天主。这个方法就是省察的方法,再应用此方法在上述六种日常经验中,以寻求天主。我希望本书能提供一种祈祷方式,帮助人得到恩宠,在一切的日常经验中找到天主。

  我们首先应了解圣依纳爵——十六世纪耶稣会创始人——灵修的主要特征,是“在一切事上看到天主”,能在生活中的每个时刻、每个事件、每个经验、每个关系中,觉察到天主的临在。这不是微不足道的天赋,而是一项恩宠,而且基本上,依纳爵被列圣,正是由于这恩宠、这天赋、这能力、这神恩,以及他为达成此目的所有的方法。圣依纳爵一直被称作是位脚踏实地、切合实际的神秘主义者,因为他始终如一地渴望天主,也正是这样的渴望,引领他在一切事上寻求并找到天主。

  在圣依纳爵早期的皈依过程中,他了解到需要把他在祈祷中对天主的做成笔记,因为发现他对天主的体验很珍贵,但也很难掌握,如果把这些体验形诸文字,比较阐明其意义;他也发现,写下这些体验,就是让这些时刻重现,因此他一直在做笔记。但他没有想到,在接下来的几世纪当中,他的笔记为成千上万的基督徒重现了这些体验。圣依纳爵的笔记,便是众所周知的“圣依纳爵神操”。

  圣依纳爵以个别指导三十天避静的方式,带领许多与他同时期的人做神操。他的目的是转变人心,去渴求天主,以天主的爱去爱,并在一切事上找到天主。

  过去十四年来,我也以同样的圣依纳爵神操,三十天的个别指导方式,带领过许多神父、修女及平信徒做退省。可能有人会问:“所谓的‘神操’究竟是什么?”对我们而言,指出“操练”一词的意义很容易。我们会马上想到各式各样的体操和运动。身体的各部分:腿部、手臂、颈部、上背部、下背部、手腕、小腿……等等,都有专属的体操可以做。为了保持强健的体格,我们必须操练,否则就会无精打采,所需要的活力。灵修方面也是如此,为了心灵的健康,我们必须做神修的操练,即“神操”。圣依纳爵的神操是一系列的默想、静观、熟思、心祷、口祷、省察,以及其他灵修方面的操练。这一切都是为了滋长我们对的渴望,以的爱来爱人,并在一切事上找到上主。在这些不同的神操当中,圣依纳爵列了一个优先顺序,他表示“省察”最为重要,是每天都必须做的。圣依纳爵最关切的是“在一切事上看到天主”,在生活中的每个事件、每个时刻中找到上主。今天我们把这寻求及找到的过程称为“分辨上主的临在”,它使我们把自己的生命托付于上主的爱中。那是在日常生活的经历中分辨上主的爱、临在和召唤。它就是省察的本质,因为那是一种操练,使我们在日常生活的每一重要时刻、每一事件及每一经验中找出上主在我们身上所积极寻求的。圣依纳爵指示我们每天做两次省察,一次约在中午,一次在睡前,各十到十五分钟。省察其实很简单,它有一个基本幅度:一、以感恩的心意识上主的临在;二、向上主祈求恩宠,为能在每一经验中看到上主;三、反省回顾过去几小时内的生活;四、向上主祈求恩惠。能感激祂的爱及恩赐,并为我们未能以爱还爱而悲伤,但这悲伤是有治癒作用的;五、由于对上主的临在与召叫,有了新的感受,以此感受来展望接下来几小时生活。

  现在我要简短地解说以上五点。首先是以感恩的心意识上主的临在。我们所有的祈祷都应如此开始。这个动作是承认上主时时与我们同在,看到最真实的我们,并完全了解我们心中的所思所想;就如圣咏第一三九篇所说的:“上主,祢鉴察了我,也认清了我;我或坐或立,祢全然认清了我。”

  意识上主的临在在这一步骤,不应超过一分钟。知道上主了解我们的每一思想、言语和举止,便会对上主产生一种亲密感。这种亲密感源于我们知道这位唯一的上主,既然如此了解我们,必定是我们的创造者,正如圣咏第一三九篇所说:“祢造成了我的五脏六腑;祢在我母胎中缔结了我。我赞美祢,因我被造,惊奇神奥,祢的工作,千奇万妙!我的生命,祢全知晓。”

  对此,我们唯一的回应就是“谢谢祢”,这回应是向上主对我们个人亲密的爱与关怀,指引与守护,所表达的感激与喜悦之情。

  以感恩的心意识天主的临在,无疑会我们的信心。因为天主与我们如此亲近,对我们如此关心,祂以非常可亲的方式,让我们知道祂是多么容易亲近。所以在这样的氛围中,我们可以祈求天主赐予恩宠,为能在日常生活中的一切事上看到天主。可以祈求天主赐与能力,使我们在经验到的事件中,在遇到的人当中,觉察祂对我们慈爱的召叫。我们祈求分辨的恩宠,在生活中分辨天主的精神;我们祈求恩宠,能有一颗懂得分辨的心,能在一切事上寻求我们所爱的天主。

  省察的第三阶段是是检讨当日做省察前的半天生活。那里发生了些什么事?重点是要看过去几小时里,天主在我们生命中做了些什么?天主用什么方法找到我们?天主给我们什么恩赐?天主召叫我们去做什么?因此,这个反省的首要目的是去明白天主的行动。第二个目的则是了解我们自己的回应和行动。

  我们必须开放并诚实地去看过去数小时的经验,不是来支解分析这些经验,而是要接受它们。这样的回顾,不需要排除我们一部分的经验,或控制我们的记忆或感情,而是让我们的经验说出事实,让生命的创造者对我们发言。

  我们常听人说:“后见之明有什么难”;或者说:“放马后炮太容易了”。这意思是说,我们“置身事内”时,通常不容易看清正在发生的一切,但等到事过境迁,尘埃落定,藉着恩宠的帮助回顾时,往往可以明白当时事件的脉络,这正是回顾反省的目的。如古希腊哲人苏格拉底所说:“未经反省过的生命不值得活。”因此在此处的目的,就是反省回顾过去数小时内所发生的事,好能清晰辩认天主对我们的召叫,而以更好、更仁爱、更深刻的方式来回应。

  在此项操练中,我们所寻求的恩宠是能清楚看见天主的临在,祂的爱以及对我们的召叫;也是为看见我们自身的天赋及残缺。当我们领受了这恩宠,就能看到在过去数小时生命中,天主慈爱的行动;我们看到自身的天赋,看到天主赐予我们的恩惠,也看到我们的反应、感谢和残缺,我们看到我们与天主的来往。通常我们会注意到,我们对天主恩宠的回应并不够好。如果是这样,那是正常健康的反应。懂得分辨的心就逐渐萌生。当我们渐能喜乐且平安地看到,在慈爱的天主面前,我们究竟是谁的时候,就能体验到祂对我们的爱。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我们需要天主,才能去爱,充满爱心,并以仁爱的态度行动。我们会愈发感到天主与我们同在,虽然我们是罪人,天主仍常常地爱着我们。

  当我们清楚地看见天主在我们生命中发出的邀请时,会有一种明显但正常的反应。我们的反应通常是:“我竟然没有看见天主的恩宠,也没有回应。当时我并没准备好要抓住机会,以天主的爱、以天主恩宠的激励去爱。对于“天主的恩宠”及“我们的回应”之间的落差,我们难免感到和沮丧。当我们意识到自身回应的不足,会感到悲伤,但这种悲伤具有疗效,这悲伤充满了恩宠、喜乐和希望。这是省察的第四点:恳求天主赐给我们具有治疗效果的厬,也求天主的宽恕。这种悲伤感以及天主的宽恕,是由于天主藉着过去几小时的日常经验,对我们提出的邀请和鼓励,使我们对天主产生感激之情而来的。在我们看到自己生活中的失败和邪恶时,若能承认这个事实,且在祈祷中献给天主,我们会奇妙地得到滋养。也正是在此处,恳求天主治疗我们的创伤和罪污,也任何可能被我们冒犯的人。我们的这种需要感,是由于感到内心充满恩宠,知道若非基督在我们生命中的爱与救恩,我们会任凭自身的罪污所摆布

  我们现在把自己奉献给天主。我们把领受到的恩赐献给天主,也奉献我们的罪、软弱和缺乏回应。我们确切实在地向天主奉献真实的自己,毫无保留。

  藉着天主恩宠的治疗,对于过去数小时的日常经验反省也来到了尾声,我们自然会以焕然一新的活力、希望和期盼来展望未来。针对省察的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阶段,圣依纳爵说:“第五点是赖主圣宠,定志改过。”例如,回顾早晨的经验,看到了天主的爱及恩宠,天主对我们的邀请以有我们回应的不足,就会以一种更新也更深刻的方式意识到这些。现在,在此祈祷的第五面,我们可以前瞻下午及晚上的经验。可以像预报天气一样去预测,会有哪些机会让我们以天主的恩宠去爱。我们冀望能藉着日常经验,与天主慈爱的圣宠结合得更深刻。这样可使我们的心越来越懂得分辨。我们的技巧,也由于日常生活经验中充满天主的爱和圣神的推动,变得更灵活敏锐。练习得越多,就越能信赖天主临在的指引,召唤我们透过这些经验,在爱中成长。我们能在这里看见天主吗?这是一种操练,这省察的祈祷是一种操练;像健身一样,只有多练习,才能保持体态和肉身的强健,灵修方面也是如此。为了有活泼的爱,我们需要这种神操,需要在日常经验中以反省的态度寻找天主临在的祈祷。天主是爱,为了能与天主共享健康敏锐而活力充沛的生命,我们需要这个神操。我们祈求能全心、全意、全力爱天主,也祈求能以天主的爱去爱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祈求实行天主的诫命,成为我们一起想要成为的人。

  所以,总而言之,为了要保持心灵上的健康与活力,我们需做的神操就是以圣依纳爵的五个建议来做省察:

  一、 以感恩的心意识天主的临在……,意识到天主看见你,也了解你。

  二、 祈求恩宠,能在这一天的每一个经验中看到天主。

  三、 反省今天过去数小时的生活。

  四、 祈求恩宠,能感谢所领受的恩赐,和有治疗效果的悲伤的恩惠。

  五、 对天主的临在及召叫,有了进一步的感受之后,以此来展望紧接下来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