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卷 (2006年) 人生智慧 ──Rupert of Deutz对圣经的诠释
作者:韩大辉

导言
人生在世,总有所求,只是层次不同,因人而异。后现代有两种特色,不断影响人的追求。一是相对主义,二是虚无主义。相对主义使社会多元、容忍度大,但也使人迷失,因为已没有甚么标准或真理可言。虚无主义,更使人患得患失,生活何用之有?后现代反映人类文明陷入停滞迷惘,但物质生活却日新月异,毫不成比例地高速发展,结果人的追求容易变成一面倒地以物欲为中心,而忽略了精神的追求。的确,人的心灵深处,遗留下了一个急待弥补的空虚。
人的文化并非只局限后现代,还有很多经年累月所积聚的人生智慧,而这些智慧正通过「经典」代代相传。原创文化研讨会也基于此信念,致力研究「经典」,最终要智慧再充实人生。
无可置疑,世界文化从基督徒的经典中积聚很多人生智慧,圣经尤其是这些经典的泉源。本文要介绍的是在十二世纪欧洲的一些有识之士如何从圣经中发掘人生智慧,而他们的作品也成为基督徒世界的经典。由于篇幅所限,这里只焦点集中在一个作者 Rupert of Deutz(卢柏1076﹣ 1129)身上,由此而举一反三,尝试一窥全貌。


1. 十二世纪的背景
欧洲在1050﹣1170之间,有很多变动,不论宗教、政治、经济、法制、科学、教育、文学、建筑等都有长足进步。学者按不同角度对这时期予以命名,例如称之为「十二世纪文艺复兴」(Haskin),「额我略的改革」(Fliche),「商业革命」(Lopez),「欧洲的异见起源」(Moore),「摩登世代」(Gilson的saeculum modernorum)等1。
在圣经和神学方面的研究,这显着地是丰收期,「显着」,因为在嘉禄皇朝没落之后150年来,几乎没有甚么新创作。正在此时,一颗明星在划过十二世纪的长空,他就是Rupert。他和很多大师齐名2。当今学者给他不同的称号:「神秘论者」(Grabmann)、「象征学大师」(Chenu, Dempf)、「寺院神学典范」(Lerclercq)、「经院思维前驱」(Beumer)、「圣经大儒」(Van Engen)3,企图将其贡献能一言敝之,可是每位学者只能强调 Rupert 其中一个强点。


2. Rupert 生平简介
在1076年,Rupert 生于 附近的贫农之家,大概在七岁时,由父母送往本笃会着名的圣劳伦隐修院(abbey of St Lawrence)。
在十二世纪是由主教管辖的重要城市。当时的主教是 Henry 亨利皇朝的重臣,城内的 St Lambert 主教大堂,非常宏伟,在 Rupert 有生之年,Henry IV 皇帝埋藏于此,尚末登机的 Henry V在此被封为骑士。在1075年在 Cologne 城之后成为第一个大都会,统管 Lotharingia 和整个日尔曼帝国中心。
当时皇帝 Henry IV 与教宗 Gregory VII 不和,Henry 认为高级神职教士既有国家统治权,其权力须由在俗的君王或诸候所授予或剥夺,在这情况下,很多教士都变成政客,甚至其中不少人趁机以金钱贩卖神职以获实权,而Gregory 则称教士都须效忠基督而非俗世权力,因此,教士的权力最终源于基督在世代表──教宗。Henry不从,Gregory 施予绝罚,革除其教藉,并辖免 Henry属下对其效忠誓愿,而 Henry 则进军罗马迫宫,甚至另立伪教宗。
很自然地成为两个权力所争之地。虽然主教是属皇朝重臣,但教宗 Gregory VII 前身是本笃会隐修士 Benedictine monk,对教会持有崇高理想,不愿见到教会腐败,便立心改革,于是他便发动隐修院 Monastery 的力量,自然包括 的隐修院。为此,St Lawrence 也成为对立属于皇朝的教区。
St Lawrence 隐修院则竖立在 最高的山丘(Mons Publicanus)之上。其实,隐修院在十二世纪已发展成一种管理大型社区的组织,类似一个城堡,在其四周拥有不少劳动人口和田地,照顾居民的宗教生活,也推行教育、耕种和营商、训练教学和管理人才等。在政治及宗教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且成为当时欧洲文化的主要推动力4,当然也成为 Gregory 革新的阵营。
按当时习俗,父母不论贵贱都可将自己的儿子奉献出来,称为「献子」oblate交给隐修院,以承行神的旨意。当然,并非每个父母都有此崇高意向,其中不少是因为儿子在修院中,至少有稳定的生活,说不定也许有机会熬出头来。隐修院方面,也是需要有新人来补充,由于隐修士都要独身,没有自己的家庭,那么隐修院本身就成为一个大家族,到了人口充足之时,便再分巢,另设分院,当分院成熟后,自己又变成母院,在另处再设分院,如此类推。虽然,每个隐修院在行政上都是独立的,但大家都以圣本笃的会规为生活的蓝本,故此,在制度和精神上大家是一致的。
自1077至1092年,St Lawrence 隐修院在院牧 Abbot Berengar 的领导下,整个修道精神大大提高。当时学风盛行,远自英伦、诺曼弟、西班牙和波哈米亚的学子都前来进修,修院内的图书馆也是饮誉欧洲,再者卢柏在其成长期有大师级的人物如 Heriband 院牧等所教导,Rupert 本人天资聪敏、悟性极高、受人器重。
可是,好景不常。皇帝 Henry IV 享利坚持要控制所有神职人员,罗马教会尤以教宗 Gregory VII 额我略不允,并坚持改革,而是皇帝的管辖地,在那里的主教,一方面要听从于皇帝,在教会内又要服从教宗。于是皇帝千方百计笼络主教。在1091年 Otbert 因投靠皇帝并到处行贿而夺得主教职,当时整个地区只有 St Hubert 和 St Lawrence两间隐修院坚站在教宗改革的立场上,Otbert权势重大,在1092年下令 Berengar 院牧退位,而任命亲皇人士,Berengar只得带领忠心的修士逃难,结果过了三年半的充军生活之后,经当时公爵 Godfrey of Bouillon 调停,他们才能返回 St Lawrence 修院。Rupert 对这事耿耿于怀,不能接受其主教贩卖神职和逆命教宗的行为,不愿在他手上领受司铎品位。
Rupert 认为若没有上天的恩赐,人难以达到智慧。后来在他的自白书中,他提到上天特别对他眷顾,有过一些神秘经验,也因此而经历深度的皈依。其实,在1075﹣1125年间很多着名的宗教人物都有谈到自己的皈依5,这些人的影响力也很大,有时甚至在大批人士会离家然后集体去修道,例如 St Bernard of Clairvaux 一次过就带着30多人去参加较本笃会更严的熙笃会 Cistercians。
那些从孩童期便进修院的人,过着严规的生活,一切的培育在于实践,并无选择可言。有些人根本不适合此类生活,但又怕中途出家,遭人非议,甚或恐怕天主降罪,而失永生,故不敢逃离。修院对那些中规中矩的人,从不过问,遇有行为不羁的,便施予惩罚。
大概在七岁时,Rupert 便在隐修院成长,虽非口衔银匙羹出世,但稚嫩的双手确由「祭台」布所包,每天的生活按高超的宗教理想,接受安排,而非选择。有时他也觉得生活苦闷,天主给他特别的安慰6。不过最令他难忘的是他在1100年9月20日,圣史玛窦瞻礼前夕,他得了一个神视,觉得自己8年之后便会逝世。于是他热心准备了8年,奉上热切祈祷和眼泪。时期到了,他却没有离世,感到有点懊恼。1108年他在圣灰礼仪日上得了一个神妙的异像。他感到胸前涌出金色的液体,满溢泻地,而他心里仍想着死后的审判,此时他听到基督的召唤,要他到惯常祈祷的十字架前,那里救主在十字架上竟深情地亲吻了他。由此,他感到天主召唤他进入一个新的境界,更深入地领会基督的奥迹。终于他愿接受司铎品位,大概在1108年将临期第四个主日领受铎品。在30天之后他又得到非常的神视,觉得自己从圣神那里得到明达之恩(gift of understanding),被召成为作家7。
从此,他致力写作,将他在圣经所寻得的智慧,与人分享。他的作品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取材圣经,在写作时,他针对当时的环境而执笔。首先,他想巩固隐修生活,在他的《论礼赞》De divinis officiis 他诠译了隐修士的精神生活之所在。可是,最代表他思想系统的着作,要以《论圣三及其工程》De sancta Trinitate et operibus eius 为至重要。在信理方面,他不能附和当时一些学者的看法,尤其在圣体圣事、恶和预定论、教会的革新等问题。在治学方面,他也严厉批评那些只管以逻辑、七艺和俗世哲学等方式去推理,而疏忽耶稣在十字架上所显示的智慧。
于1119年 Rupert 被任命为 Deutz 修院的院牧,可是生活并不容易,除了应付神学上的争论外,他仍处身在皇帝和教宗的纷争中。在1129年,他开始执笔写《死亡的默想》,就在那年三月四日,他突然患病身亡,被埋葬在 Deutz 修院内的 St Michael 圣堂内。


3. 圣经灵阅 Lectio Divina 的涵意
在 Rupert 的培育过程中肯定接触很多教父着作8。在二至八世纪,他们要努力带动教友将基督的福音融入社会文化,故此在研读圣经时,不论为讲道或注释,都着重当时罗马的所谓的自由七艺 seven liberal arts 或文学技巧9。当然,他们的生命观是以圣经为对照,而非其他学问。
早在圣本笃(St Benedict +550)的时期,Lectio 是指读出一段圣经的文字,所以与 Sacra Pagina 或 Sacra Scriptura(圣经)是可以互用的。教宗大额我略(Gregory I +604)自幼接受这种熏陶,将「灵阅」描写为「一个朝圣的旅程,走入心灵最内在之处,达致最圆融的静境,超出一切形象之外,为寻找那『心爱者』的面容」10。为能超出一切形象之外,「灵阅」第一个目标是明瞭文字的意义,其后就是与活生生天主圣言的接触,如圣热罗尼莫(St Jerome +419)所说,「圣言是超出一切先知、宗徒、甚至福音之上,要达到那里,就需要有白鸽的翅膀(圣神的扶助),在朝向圣言走时,是他使人内心『激烈如火』。」(德48:1)11因此,从较高的层次来说,由于每句圣经的说话都是指向耶稣基督,衪是活生生的真理和天主圣言,所以 lectio是读出一段圣经的文字,为能聆听和接触天主的圣言。
奥思定和额我略一世的释经模式对整个中世纪都有莫大影响12。Rupert 本人将之分为文字意义和属灵意义。这两个意义建立在启示的天主上,意谓天主在世留下其工程,让人意识而写在经上,但这些工程的记录就成为文字意义的基础,工程的背后是天主本身,为此,关乎天主本身的就成为属灵意义的泉源。
与 Rupert 同期的人都先以研究圣咏和书信为主,可是Rupert 却勇敢地从若望福音开始,当然奥思定写过若望的道理,可说是七百年来没有任何作者敢再写。Rupert 形容奥思定在树上摘果子,自己在地上检余下的。其后,他个人的着作几乎全部以圣经诠释为主,但并非如一般经院学者,将按圣经章节作诠释 gloss 或讲解 lectures,也非如一般隐修大师以圣经为题材的讲道 sermons,然后将之结集成书。他的着作是有主题的,类似神学集成的格式。
在隐修院内的 lectio,是指读圣经的简称。当时圣经并非人手一本,往往是用手写在羊皮纸上,每年的四旬期圣灰礼仪日上,各修士由院牧手上恭恭敬敬地取得圣经中某部分,福音、书信或圣咏集等,当作天主的圣言,在那一年内作灵阅,翌年要交回,再取另一部分,修士在那一年,通常都勉力背诵经上的话,直到啷啷上口为止,因为日后可能再没有机会接触那经卷了。当然,最重要的理由,经上记载的是天主的话语,「譬如雨和雪从天降下,不再返回原处,只有灌溉田地,使之生长萌芽,偿还播种者种子,供给吃饭者食粮;同样,从我口中发出的言语,不能空空地回到我这里来;反之,它必实行我的旨意,完成我派遣它的使命。」(依55:10-11)。现在,隐修士在个人的生活上将之恭恭敬敬地读出来,就像天主的话要实现出来。
由于 lectio 是使天主的话语得以实现,当然是着重读经的态度,divina 正好要指出读经的那种「灵性」的幅度,这是指以一种虔敬的心灵、深厚的谦逊、热切的爱德、清逸的神韵、淡泊的静境、豁达的风骨、高远的憧憬,细阅圣经上的一段文字,涵泳其中意境,渐渐将自我的固执拋开,让圣神,随着天地的气息轻轻飘入自己的内腑。在那里,人达致和谐境界,内忘其心,外忘其形,苍空无云,静水无波,融入宇宙本体,与神契合,神在我内,我在神内。这些都是十二世纪本笃会隐修院作「灵阅」的特色。


4. 理性和信仰
在十二世纪新、旧意识的交替中,当时有两种领导潮流的神学思想,影响了整个时期,特别在1075-1224之间。近代学者称之为学院神学 Theology of the Schools,后期演化为经院神学 scholastic theology 和寺院神学 Theology of the Cloisters 后期演化为隐修神学 Monastic Theology,它们代表了两种不同的社会生活型态和两种探讨同一「启示」的方法。
学院神学的学者很多是有本笃会的背景,不过他们在阅读圣经方面是着重理性分析、探索批判的价值,并将其结果,用作教学的材料。他们从阅读圣经 lectio 开始,引申为对圣经的探索 quaestio 和讨论 disputatio,然后将解决了的疑难记录下来作教学之用(lectio,英文是lecture)。例如:Anselm of Laon(+1117)和 Peter Abelard(+1114),他们都是隐修士,擅用一些早期希腊哲学的逻辑和辩证法寻求出圣经文字中所隐藏着的奥义13。
寺院派则认为圣经既盛载天主的圣言,该受到尊重、奉香、作为祈祷之用,并非拿来随便分析,或将变成课堂的教学材料,所以,有些人却不认同学院派的做法。在阅读圣经方面,寺院神学的重点是放在灵性和默想方面。一些大师如:Rupert of Deutz,St Bernard of Clairvaux(+1153),William of St Thierry(+1148)等,写了很多着作都是他们做圣经灵阅的结果14。
两种神学的分别并非在于应用文学技巧与否,而是两种心态,学院派偏重理性,寺院派偏重信仰。学院神学认为真理只有一个,启示与理智皆导人向真理。当遇上隐晦难明的圣经文字时,理智就该以思维的法则将之破解。
这并非是说寺院神学根本就不屑用这种思维法则,因为大家都承认人有理智是因为人按天主的肖像而受造,不过文学技巧只可成为「智慧」的婢女,他们对所谓「人文学科」都有很深的瞭解和应用。有关这点,Rupert在1117年曾前往 Laon 要和 Anselm 理论,可惜他到步时,Anselm 刚刚死去。
天主圣言是由圣经传留下来,并在礼仪中得到敬重和活化,在学院则着重学术的整理和牧民的应用,在寺院内隐修士们比较专注于祈祷和默观的生活,两者都以有系统的方法去研读圣经的文字。
Rupert 非常尊重和爱护圣经。这里要谈两个缘由。一是他的个人神秘经验。上文已提过他梦见三个人代表天主圣三将他放在代表圣经的书卷上,这梦使他意识自己对圣经拥有明达之恩。他较其他大师更看重圣经,认为隐修生活的最大特色就是读圣经,尤其圣经灵阅 lectio divina。另一个理由,他认为人的提升在于寻得上天的智慧,那只有在圣经内才可找到。当时,他已觉得人们对读圣经的态度有所改变,过份着重理性的推敲。此举不利寻找圣召。
这种改变其实反映信仰和理性之间的张力,其实,这张力从宗徒时代开始,如:十字架的智慧和俗世的智慧,后来,在教父的着作中一直反映出来15,到了 Rupert 的年代已有些院牧抱怨一些年轻修士对人文学科过份重视,人文学科固然重要,但始终是工具,并非智慧本身。
于是 Rupert 用了耶稣在井边和来打水的妇人的对白来比喻耶稣的活水和妇人的井水之分别。
「于是到了撒玛黎雅的一座城,名叫息哈尔,靠近雅各伯给他的儿子若瑟的庄田,在那里有『雅各伯泉』。耶稣因行路疲倦,就顺便坐在泉傍;那时,大约是第六时辰。有一个撒玛黎雅妇女来汲水,耶稣向她说:『请给我点水喝!』那时,祂的门徒已往城里买食物去了。那撒玛黎雅妇女就回答说:『你既是个犹太人,怎么向我一个撒玛黎雅妇人要水喝呢?』原来,犹太人和撒玛黎雅人不相往来。耶稣回答她说:『若是你知道天主的恩赐,并知道向你说:给我水喝的人是谁,你或许早求了他,而他也早赐给了你活水。』那妇女问说:『先生,你连汲水器也没有,而井又深,你从那里得那活水呢?难道你比我们的祖先雅各伯还大吗?他留给了我们这口井,他和他的子孙以及他的牲畜,都曾喝过这井里的水。』耶稣回答说:『凡喝这水的,还要再渴;但谁若喝了我赐与他的水,他将永远不渴;并且我赐给他的水,将在他内成为涌到永生的水泉。』」(若4:5-14)
这井水于活水来说当然一文不值,但井水的价值在于能向耶稣换取真正的活水16。这种思维为后来的经院神学铺路。圣经是启示的记载,神学是对这记载的瞭解,哲学是神学的辅助(神学婢女 ancilla theologiae)。圣经的真理由天主去保证,天主出示的保证有先知,但最大的还是耶稣本人。虽然圣经真理已超出人的理性来瞭解,但人可勉力推展其理性张力,以增加其瞭解的阔度,哲学是推展理性的工具,但理性的推展在于坚强信仰。
有关神的一部分真理固然是人理性范围内可以瞭解,但另一些真理若非神以非凡的方式启示出来,人的理性是无法拿捏。再加上人在原罪的影响之下,其理性更难于领受神的真理。为此,人们要达至真理非得经历一番辛劳不可。「你一生日日劳苦才能得到吃食。」创3:17。不经一番寒澈骨,那得梅花扑鼻香。


5. 圣经灵阅和智慧
人生有许多超乎形象之外的真理,往往只能意会,难以言喻,言有尽而意无穷,能领悟这些真理并能将之活出,便是智慧。换言之,智慧的产生,全凭人心里澄澈的妙悟。Rupert 认为最高的智慧系于天主,愈认识天主,愈有智慧。
可是,认识天主和认识世物不同,前者是无限、绝对和一般感官触及不到的精神,后者则是有限、相对和感官可触及得到的物质。人由于既有精神(灵魂)和物质(肉身),那么认识天主也有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在以自己的精神官能进入天主内认识祂 cognoscitur exsemetipso,第二种是通过天主的工程(即可见之物)认识祂 cognoscitur ex operibus17。前者是直接的,后者是间接的。只有少数被选的人,因天主特殊的恩宠,才获享第一种的知识,因为一般人要应用自己的精神官能(理智),非通过感官不可,只有那些特选的灵魂,因神的提升,才可超出感官,而用精神官能直接与神交往。Rupert承认自己有这种经验,虽然这种认识是局部和霎时间的,但那是非常清晰的。然而,一般人对天主只有第二种的认识,那是模糊不清的。
其实,在保禄书信里,已提过:「我们现在是借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到那时,就要面对面的观看了。」(格前13:12)这面镜子是指世物(包括人本身)、降生的圣言和圣经。这几面镜子有不同的清晰度。在人没有堕落前,人看到世物或作自我反省,很自然会悟到天主的临在,可是人因原罪的影响,即使看到世物和自身,亦不能悟到那惟一的真神,简言之,这本来都是面有效的镜子,但因原罪使人眼目不清,而大幅度地失效。幸好,圣言降生成人──耶稣基督,通过宣讲和奇迹,将天主的真理启示了给人,其中有些人更能亲密地接触降生的圣言,视野变得更为清晰,他们就是那些被选者,尤其是基督的宗徒。毕竟能和耶稣作近接触的人,数目有限,又因为耶稣升天离世,其他人再没有这种机会。幸好祂离开前,要求宗徒要向普天下传扬祂的福音,并应许天天要和他们一起,这样传福音的使命便由教会承担,宗徒先作口传,然后重要的道理写下以作笔传,成为日后所谓的新约经卷,再加上天主在准备圣言降生时,在以色列民中默感了一些人所写成的旧约经卷,两者合成圣经。
严格来说,人无须经过圣经亦可接触到神,「自从天主创世以来,衪那看不见的美善,即衪永远的大能和衪为神的本性,都可凭衪所做的万物,辨认出来,以致无人可推诿」(罗1:20),可是人犯了罪后,他辨认万物,洞悉天主的能力就大大减低,然而「富于慈悲的天主」就决定扭转人类的命运,这是救恩史的关键,衪为了预备圣子的来临而选定了一个民族,在他们身上行了奇事,和他们立了盟约,派遣了先知预告默西亚的来临,耶稣基督就是那默西亚,祂又建立教会团体,要教会宣扬福音。天主在历史上所行事迹,为人所体验得到,圣经其实是一班由天主圣神所默感的人,将这些所体验的事迹写下。
故此,圣经不但记录一切天主的工程18,也成为在世人达至真理的权威性的泉源19,最终包含一切有关天主的奥迹。换言之,圣经并不取消或取代其他「镜子」,而是洗净人的心目,使人恢复辨认万物的能力,最重要的是能洞悉基督的奥迹,再从基督那里受到照明,更能参悟世界和自身的奥秘。圣经内所蕴藏的圣言,并不使人疏离世界或自身,而是转化人心,根据教父们的格言:「与其说圣经写在书卷上,毋宁说首先写在教会的心头上」20。读圣经是将圣言种在心灵上,心上种来心上开。简言之,有了圣经,甚么事情都可以得到照明,「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


6. 读经和隐修生活
作为本笃会会士 Rupert 甚瞭解隐修生活。这种生活方式建基于圣经,目的是提供人领受救恩的稳妥方法,虽然救恩乃天主白白所赐,但为能承受之,却要完全投入对天主的渴求中,如圣咏所言,渴求见到天主仪容。为此,渴求天主 quaerere Deum 是隐修生活的心态。
由于 Rupert 个人的经验,他甚至视圣经灵阅为隐修生活的最大特色(insigna splendida),因为圣经本身包容了所有基督的奥迹21,虽然教父或同期的大师有其他的主张,如:整全的爱、祈祷、静默或神圣的休息等才是最重要。另一方面,在11世纪,默想圣经愈来愈受重视。基督是降生的圣言,圣经就是圣言的记录。从圣经着手,通过其所描绘的事迹或图像,人可超越世间一切形象,提升到与圣言契合的境界。为此,Rupert 认为真正被选的人(隐修者)须每日以圣体和圣言滋养自己的灵魂。
「君能洗尽尘世念,何处楼台无月明」。这正是隐修士的挑战。首先,他们要「出家」,过独身、清贫和听命的生活,不为所有俗世的关系所系,他们要过清贫的生活,放弃俗世高位的追求,每天勤于修身树德。由于人有惰性和贪念,度这生活的人亦须常常革新 reform。事实上,Rupert 认为革新就是因为人在其生活环境中忘记了天主,因此要净化自己生活的意向,返回到人最原始的召叫和渴求22。隐修士出家只是为生命中腾出更多空间认识天主。他们的圣经灵阅、个人祈祷和日中的静默,就是期待神在他们的思念中浮现出来「水清月影明,心静本体现」。
做好圣经灵阅,须从文字开始,隐修士们自始就要不断接受阅读的训练,当然按各人的能力,先从最基本的发音、文法开始,及至天文、地理、数学、逻辑、古典文学等,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教父的着作。修士们深信,博学(scientia)能使人开阔视野,进入圣经文字的精髓,向往天上的荣福23。
圣经灵阅不能脱离圣本笃的隐修精神,他认为修道的生活就是学习和实践如何事奉天主24,这理想是透过修士们对长上的服从和兄友弟爱的生活实现出来。他们严格修身的活动是要培育「聆听主言」的心态25,勉力抗拒一切有碍精神生活发展的事,如:好吃懒做、喋喋不休、多管闲事、胡思乱想、忙不过来、好大喜功等26;反之,在修身方面要每日努力,尤其谦抑自己和严守默静27,前者是修爱德的基础,后者是持守天主临在心灵的条件。
每天的生活节奏皆由礼仪唱经来界定,因为礼仪是生活的高峰和泉源,故又称之为天主的工程(Opus Dei)。当人接触到神,惊觉衪的伟大,因而发现自己的渺小,但同时又感到神的垂青,就自然从心底里冒起由衷的敬畏,而教会的礼仪正是透过团体聚会、恭听圣言、仪式、祷文、赞颂、咏唱、标记代表整个教会记念和表达这种人神的关系,而此关系乃由天主在历史中所行的奇事所实现出来。为以色列民,最大的纪念是梅瑟领以民离开埃及,为基督徒,当然是耶稣死而复活的逾越奥迹。隐修士当然明白两者彼此相关连,在所有的礼仪行动中,最隆重的是感恩祭(弥撒),但日中做得最多的是时辰礼赞,又称之为天主的工程 Opus Dei。修士们的生活安排也是随着礼仪年的节令(将临、圣诞、封斋、复活等等)和每日的,演绎成为光荣天主的诗篇。Rupert 在他的《论赞礼》(De Divinis Officiis)一书中就强调了天主的奥秘是如此伟大,它须逐步溶入人间的节令、时辰,让人每年有时间去细味降生、苦难、死亡、复活、升天等奥迹,因此所应用的祷文、读经都企图表达所要庆祝的奥迹。
事实上,从第九到第十二世纪,在本笃会隐修士以圣经、传统的礼仪和教父的着作去编订他们的礼仪和祈祷,他们所辑录下来的礼仪经文和庆典非常丰富。另一角度看,他们的礼仪正好又是教会承传对圣经的诠释。例如:将临期的礼赞选用了很多篇依撒意亚先知书,那么这些片段的诠释亦顺着礼仪的指引用来阐明今日教会期待默西亚的意义。
为此,修士们的圣经灵阅是不能与礼仪分割,而且是彼此互为因果,「灵阅」成了礼仪更新的动力,礼仪将「灵阅」的精髓实现出来。圣经灵阅并不只是个人实践的事,而是被纳入了教会举行礼仪、庆祝圣事的动力内。这表明本笃会会士对天主的首要本份,虽然为了经济的理由,工作是占较多的时间,但绝不可疏忽阅读和礼仪的时间28。
圣经灵阅的作用并不只限于个人的默想和礼仪,而要整合信仰与生活,所以也影响生活上每个重要的成份。事实上,十二世纪的重生并不只标榜人们对生命有强烈的感受,而引发各方面的大跃进,还说明人们阅读圣经时,如何吸纳了其中的智慧而整顿人生、栽植人性。


7. 圣经灵阅的方法
隐修士打开圣经就如蜜蜂进入花园,不可投闲置散,却要气定神闲,不可忙碌杂乱,却要勤奋有恒,停留在花朵上,细心吸取花蜜29。圣经灵阅正好有效的方法,其实它源于远古的传统。骤眼看来是一种读经技巧,因为它着重喃喃背诵、记忆某一段经文,其实它是导人进入奥秘的途径和灵修的泉源,因为它能在那段文字上锤炼心灵,开发人性,扩大心胸,提升境界,将一切都都关连到天主的救恩计划上。作为技巧,这种读法是心性功夫。可是在过程中,圣神会在读者身上潜移默化,洗净尘念,参悟世界,步进高远的静境,促进身心的和谐,充实人格的涵养,感受天人的契合。
第一步称为诵读 lectio。隐修士们已承袭教父的传统,对着圣经一段文字,启动口唇,喃喃诵读,旁人只闻其声,不听其言。奥斯定(Augustine + 430)早已有记载这种做法,这般诵读做自己听到所见的句子,造就一种「内视」的记忆,方法是重复又重复地去背诵一段文字,就像牛进食后不断地反刍 ruminatio,让读者有时间去利用联想,使所读的文字在自己身上产生一种作用,就像闻到香气、听到妙音、看到美景、触到温暖30,渐渐会炽热自己的心灵(参看依55:1-3;耶15:16)。「炽热」正好是将圣经的文字烙在肺腑之内(参看耶31:33;则33:26-27)。
第二步是默想meditatio。默想是将自己的思维专注于文字的涵意,并将之转向自己的生活上,渐渐释放各种心灵牵制、忧虑,从而惊觉神在圣子内流露出来的伟大爱情。这种惊觉重新启动人对神的渴求和期盼。
这期盼不其然使人进入第三步,即祈祷(oratio)。默想是专注自己,但祈祷则投向天主,念及祂的慈爱和自己的卑微,继而悔罪、赞美、感谢和求恩。换言之,就是将读经者连同当下的心情由衷地置身于天主面前。
第四步是默观contemplatio,那是一种企图脱离自身的牵制,尽情闯进天主的氛围之内,热切地感觉天主。隐修士对于这一刻的经验,往往有相当丰富的描写,为有些人心灵感到平安,不其然会心微笑,另一些人可能会热泪盈眶,甚至啜泣或大哭起来,更有些是感到「出神」(ecstasy)的地步,预尝了天国的丰足与欣悦。
由于每个人做圣经灵阅所经历的状态和境界不同,但都会抒发自己对天主的情怀,他们称之为 vacare Deo 或 sacrum otium,在天主之内的闲适31。天主用了六日创造天地,而将第七日定为安息日,隐修生活其实是勉力自在、轻松和放下,无驱无束地进入天主的安息。这种与神的深度接触并非源于愤世嫉俗的精神,或贪图甜蜜的感受,尽管两者可以是初阶和工具,他们仍是生活在这世界上,却不属于这个世界。圣言并不将人从世界中抽离出来,却要光照人的眼目,除去一切虚假、自私的面具,使人参透世界的变幻,勉力将世界转化为新天新地,达至天人合一的理想。
结语
由于圣经藏有上天的奥迹,确实飘渺不定、玄秘幽深;其智慧非有限的经卷所能尽录。Rupert 配备上天赐予的明达之恩,就如带了照明灯,走进圣经的甬道,探入深不可测之处,尝味外之味,求无穷之穷,有所发现时,便记下心头,后笔之于书,与人共用,虽不可言喻,却乐趣无穷 inenarrabilis, sed delectabilis。

1.See van Engen, J.H., Rupert of Deutz. Carlifornia University press, 1983, pp.1 -10. R.L.Benson G.Constable (eds), Renaissance and Renewal in the Twelfth Century. Oxford, 1982.

2.如 Anselm of Cantebury (+1109), Anselm of Laon (+1117), Hugh of St Victor (+1141), Peter Abelard (+1141), William of St Thierry (+1148), St Bernard of Clairvaux (+1153), Giblert of Poitiers (+1154), Peter the Venerable (+1156), Peter Lombard (+1160) 等等。参看 Evans, G.R., The language and logic of the Bible. The Earlier middle ages. Cambridge Univ press, 1984, pp.13-26 作者视 Rupert of Deutz 和 Anselm of Canterbury 为当代表人物,两人都是本笃会会士,但神学路向却各走一端,前者是寺院神学,后者是学院神学,下文有述。

3.参看 Hon, T.F., Torrens voluptatis in septem flumina. Towards a Pneumatological Perspective of Rupert of Deutz based on his De Operibus Spiritus Sancti. Rome: Univ Salesiana, 1988, pp.1-3.

4.为此,圣本笃在教会内被称为欧洲的主保,因为通过他的修院,很多教会内外的经典得以保全和推广,同时隐修士在民生、种植、法制、管理等,都有莫大贡献。当时的院牧 Abbot 都是权贵。以 Cluny 为例,院牧官式出巡就像王候一般,坐上豪华马车,由八匹骏马拖着,还有十数位骑士陪伴。参看 van Engen, pp.11-26.

5.van Engen, pp.49-50.

6.van Engen, pp.51-52就是有一次在修院圣堂的地下小堂,供奉圣母像的地方,他亲吻那里的十字架时,他感到说不出的甘饴。可是,日子长了,这甘饴不复再来。一天早上,他赖在床上,不久便进入梦乡,觉得被人召唤入圣堂,他来到门口,听见堂内修士咏唱圣咏50篇求上主的垂怜,和圣咏26篇求主赐光明,可是就在此时,门口出现恶魔,不让他进堂,令他整天甚为沮丧。翌晨奇梦再来,这次来到堂前遇到恶魔时,出现一位年青勇士(后来认出是基督),打退魔鬼,把他带入堂内,然后有三个人(后来认出是三位一体之神),把他高举到打开书卷的地方,就在那时,他醒过来了,却发现自己赤身露体,置身在修院的大圣堂中。他后来认出那青勇士是基督,三个人代表了天主圣三,书卷就是圣经和很多教父圣贤对圣经的见解。

7.同上。

8.参看 Smalley, B., The Study of the Bible in the Middle Ages. Oxford ,1941, 2nd 1952, 3rd 1983, pp.1-26. Evans, G.R., pp.1-12, and van Engen, p.45.

9.所谓自由七艺 seven liberal arts 是分两组,一组是 artes triviales, or trivium,包括文法 grammar,修辞 rhetoric,辩证,二是 artes quadriviales, or quadrivium,包括算术 arithmetic,几何 geometry,天文astronomy,音乐 music。「自由」是指那些不为生计的学子,他们能而自由地研究语意学、科学和哲学等。参看网上天主教百科全书 http://www.newadvent.org/cathen/01760a.htm

10.Expositio in I Regum, IV, 49: PL = Patrologia Latina 79, 267.

11.Lettera CXIX, 10: Cola traduzione e note, vol. IV. Citta Nuova, Roma: 1963, p.69.

12.中古时代的一首短诗巧妙地总结了上述四种意义:文字,事之所载;寓意,信之所赖;伦理,行之所依;末世,心之所望。(Littera gesta docet, quid credas allegoria, Moarlis quid agas, quo tendas anagogia) 参看《天主教教理》,香港 1996 n.118.

13.参看 Evans, G.R., pp.31-36. van Engen, pp.96-105,一些有名的着作如 Peter Lombard 的 sententiae, Anselm of Laon 的 Sententiae divinae paginate, Hugh of St Victor 的 De sacramentis christianae fide, Peter Abelard 的 Theologia scholarium 和 Summa sententiarum 等神学集成,虽然并非明显地替代圣经,而只集结一些方法和典范如何研读圣经,人们很容易读了他们的作品,便忘记自己要读圣经或以为读了圣经就是得到这些结论而已。Anselm of Laon 和 Peter Abelard 是两颗巨星,他们都是黑衣的隐修士。

14.同上,并参看 Leclercq, J., L'amour des lettres et le  de Dieu. Paris: 1957, 2nd ed., 1963. 作者特别提出十二世纪的隐修神学 monastic theology,并以 St Bernard 为代表人物。

15.参看 Smalley, B., pp.1﹣36,过份着重理性也会产生弊端,如:玄识论 gnosticism 所演绎出的弊异端,幸然奥思定将理性和信仰美妙地两者综合一起 credo ut intelligam, intelligo ut credam。

16.参看 De Operibus Spiritus Sancti VII 9, in CCCM= Corpus Christianorum Continuatio Medaevalis 24 (1972) 2048.

17.参看 De victoria verbi Dei I, 3, MGH QGM = Monumenta Germaniae Historica. Quellen zur Geistesgeschichte des Mittelaters 5, 8 17.

18.De glorificatione Trinitatis et processione Spiritus Sancti 1.4: PL 169, 17.

19.Idem 1.5: PL 169,18. and De gloria et honores Filii hominis super Matthaeum 7: CCCM 29, 202.

20.《天主教教理》 n. 113: Sacra Scriptura principalius est in corde Ecclesiae quam in materialibus instrumentis scripta

21.De operibus Spiritus Sancti, in CCCM 24, 1429.

22.van Engen, pp.269﹣274.

23.参看 Evans, G.R., The language and logic of the Bible. The earlier Middle Ages.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4.

24.Rule of St Benedictine (=RB) Prologue 45. See also http://www.newadvent.org/cathen/02436a.htm .

25.RB Prologue 5:14-27.

26.RB 4.

27.RB 5 -6.

28.RB 48:1。当时的起居时间表,如下:
2.30am 之守夜祈祷(ad matutinum/vigilia)个人退省 休息
5.00am 礼赞之早祷(ad laudes)祈祷结束时刚好是黎明份   弥撒 阅读 lectio
7.30am 礼赞之晨时祈祷(ad priman)祈祷后 工作
9.00am 礼赞之午前祈(ad tertiam)祈祷后 阅读 lectio
12.00  礼赞之中午祈(ad sextam)祈祷后 午餐 静默午睡或阅读   阅读 lectio 工作
3.00pm 礼赞之午后日间祈祷(ad nonam)祈祷后 工作
4.30pm 礼赞之暮祷(ad vesperas)祈祷后 在日落前进餐
6.00pm 礼赞之夜(completorium)祈祷后 严守默静 人退省   就寝寝
参看Scheider, E., Les heures benedictines. Grasser, Paris: 1925.

29.Guerrico d’Igny 劝告其弟兄说:「圣经就像一个花园,你们跑了进去,不要闲逛或匆忙,却要在每个文字上吸取其精神,就像一只勤奋的蜜蜂在每朵花上吸取蜜汁一样。」Discursus“Qui Habitas”, 2: PL 185, 211.

30.参看 Hon, T.F., p.58 note 157.

31.RB 7:3 ﹣ 18; 1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