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模范 第五章 耶稣会枢机主教,圣师伯辣尔弥诺

(注意) 耶稣会士非有教宗的严命,是不领受圣教尊位的,定然不以枢机主教的尊位,当例内的职务。但耶稣会士既然有领受枢机主教等尊位的,也不妨把耶稣会枢机主教的事实开列在下面,看看他怎样保存了贫穷,谦逊,与修会圣召的精神。
伯辣尔弥诺三岁上,由母亲领到圣堂里去祈祷。里面有一幅拉丁诸大圣师的像,但是画圣热罗尼莫像,惯常著以红色大礼服,很相枢机主教。伯辣尔弥诺拉着母亲的袖头教她看这像说:“娘呀!你看人们教我作了枢机。”母亲给自己三岁的枢机使了个眼色,教他不要说话。伯辣尔弥诺缄默了片刻,随后又说:“你看这四位圣师呀!将来也要如同他们一样。”
“我要当枢机”这句童话虽毫无关系,却是很可能的。他的舅父柴维尼
Marcel Cervini被选为教宗,号称马则禄第二。舅父既是教宗,外甥就有几分当枢机的希望。“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俗语,在当时教庭中也有几分是对的。当时伯辣尔弥诺虽不晓得可能的进级,可是看着他的亲族人等似乎替他希望,以便给本家增光。
以后,伯辣尔弥诺下了反省的工夫,为了要逃脱圣教尊位才进了耶稣会。因为会士非有教宗的严命是不肯当圣教尊长的。
一五九九年三月三日教宗格来孟第八于教宗座前会议中任他为红衣枢机。教宗给他出了严命还不让他陈明异议,且说:“我因着服从的名义,命你接受枢机的职衔,如果不受就算犯大罪。”
教宗所以注意伯辣尔弥诺的缘故,是因为他给圣教会出了大力。少年的他,就在比国鲁万Louvain 教授神学,使白易五Nicolas Baïus扪口结舌不敢作声了。至于他所著的教会的著作一书,明明作证圣教会四百位菱家的作品,他都一一读过,分析过、讨论过,被调到罗马以后,举行由厄我略十三建设的辩论讲座落成典礼时,得的成绩美妙无比。把他讲的一切,付印名为辩论。这书出版后,在公教与誓反教人中都发生了很大的影响。誓反教徒特意立了好几座大学,专为抵御伯辣尔弥诺:例如英吉利女皇依利撒伯Elisabeth立的反对伯辣尔弥诺大学。她还发下号令,非神学博士不准研究伯辣尔弥诺的著作,违者处以死刑。教宗格来孟第八愿欲把这样的明白人留在罗马,也任他为枢机。
伯辣尔弥诺虽得惟命是从,痛苦忧伤却也达到了极点。在公开的座前会议中,教宗要给新枢机行加冕礼了。别人剪发的剪发,穿红袍的穿红袍,伯辣尔弥诺却哭得泪人儿一般,给脱耶稣会的穷制服,穿枢机的新红袍,的确费事不小。
伯辣尔弥诺决意保守自己心爱的神贫习行,他始终爱慕那傭凡的职务。他读书,教授,当宣讲员,充任院长神父时不断尽端饭,擦傢具,看门的职务。前去拜望的人,是大堂的宣讲员,竟在传达处看门,莫不纳罕出神,实在有所不解。晋升枢机后的他,自然不得不停止这样的工作,但把当时人士以为圣神长少不掉的排场体面竟减到无可复减的地步。用具朴素得要命,共有四把绒椅,以便招待别的枢机,不失相当的礼貌。起初但有一辆车,后来看着有绝对的必要,这才又置买了一辆。仆役从人也少得很,当时富厚的枢机,仆役不下百余。连那最节俭的枢机,也有六七十个。伯辣尔弥诺不过有三十,待他们如同朋友一般。冬天在自己屋里不生火,却给他们在前厅中生火,为免冒雨外出,教他们挨淋,这才置了第二辆车。这位慈惠的枢机有时发觉仆役们延长午睡的时间,就跷腿点脚静悄悄地回去,自言自语地说道:“他伙为我辛苦了,应当休息休息。”至于往来信件多得无数,他为轻减秘书的劳苦,就乘着黑夜亲自答复来信。
对于自己的生活,也是存着这样神贫的精神。他的办公室简直是修士的房间,极其简单朴素。制服内的衣裳破旧不堪,补了又坏,坏了再补,穿起来没有头。前往修院中去望看同会神父们,原是自己的一大快事,但因怕他们破费,牺牲了这个慰藉。他会说过:“神父们还得给我的从仆们预备洒水茶点,值不得使他们花这项钱。”礼部恩准在耶稣堂中举行类恩弥撒时,那神贫的精神又使他完成了一个有功嘉的牺牲。疾病在身的伯辣尔弥诺为举行他神子类恩的弥撒,本当教人把自己抬到耶稣明宣修院中去,但他以为不应只为享受快味的缘故,使神父们花钱,于是就把这庆贺亲爱类思的慰藉牺牲了。
伯辣尔弥诺手中有很大的欵项,另外是他当加步Capouef地方的总主教时。其实这些欵项,但从他手中过过罢了,终于是给穷苦人费用。本家不能沾他的光,有些不乐,伯辣尔弥诺答以“圣教会的财产,是耶稣基多的,是属于穷苦人的。”他为求教宗把奉禄给自己除去,非常恳切,比别人为求得奉禄的热烈不在以下。他为自己但保存那少不掉的。在加步时有一个脍炙人口的故事,而且简直是一种笑话。就是伯辣尔弥诺把床褥施给穷人以后,又被会计赎回,如此行事不只一次。官长送给圣人的礼物,也是同样地分于穷人,有一封畅快人心的书信,圣人感谢波兰某王爷送的上等皮货,并且述说自己业已完全变卖,把所得的价钱分施于穷人了。结尾时,求他不要再给自己送礼。他不但不愿欲收礼物,连西班牙钦使为过圣诞瞻礼送的嘉肴也辞却不收……
我以为他如此行事的正缘故,不但是出于神贫的真心,却是为保存行事的自由。俗话说得好:“吃了人的嘴软,收了人的手软。”伯辣尔弥诺怕在为圣教效劳的工作上受些微的挟制,所以不愿意受人的牵连。谦逊的他却具有自负的精神。
圣教会与教宗是伯辣尔弥诺爱情的对象。他在未曾晋升枢机以前,就用神学的著作攻斥过誓反教义,晋升枢机以后,参与各种道理的大辩论会,教会机关的革新,校阅大日课,以及俗译圣经原文。他反对英王雅格第一Jacques l 的辩论,把教宗间接权力的学题讲解得一清二白,很显智慧。他的笔战要光照被勉强发誓从邪的公教人。从此伯辣尔弥诺的名字,与教宗间接权力的学说连在一齐,成了现在伦理学家乐意研究的问题。他也用这个理论反对法国国会,逐节答对伯克立Guilaume Barclay 著的教宗权限。这次伯辣尔弥诺又被人耍笑了一回。有一本无名氏著的谤书,名为“警报钟”上面满载侮辱的话语。例如什么“无耻的枢机啦……无能的诡辩者啦……剥削上级人物脂膏的伯辣尔弥诺啦……。”那谤书还要求国会判决,命刽子手把伯辣尔弥诺的著作公然付之以炬,烧成灰烬。
正因为他爱慕圣教会才愿欲好“纯洁不染,无暇可指,不老长青。”为此言论诚朴,连向教宗建议时也直言不讳。
他晋升枢机时,教宗给他行合上嘴唇的礼仪,象征宗座顾问应有的审慎。随后又把他的嘴唇展开,表明言论的神圣自由。这是教宗希望于自己助手的。他向同僚们说:“我们被拣为枢机,是为教我们把意见,坦白诚朴地陈明。”从这句话看来,明显他不会忘记那礼节的表义。他话直正,连同教宗说话也直言不讳。对于拣派主教问题的改良,他给教宗格来孟第八呈上了一个不短的报告书。里面不光有礼貌话,还有些准确的事实哩。伯辣尔弥诺毫不迟疑怕惧地把某某人的姓名写出来了。这苦口婆心的忠告使人想到圣伯尔纳多给被选为教宗欧日搦第三 Eugēne III的本会修士所论审慎惊人的专书。圣伯尔纳多圣伯辣尔弥诺具有同样的自由,同样的忠诚,同样的爱慕圣教会。伯辣尔弥诺于报告收结尾时讲解自己的行径说:“我深信为使我良心无愧,不得不向圣父陈明以上各节,希望圣父肯乐意看我本着诚朴心呈上的一切。”
其实谁也没有伯辣尔弥诺诚心服从教宗。他晋升枢机以后不得不解和学派的棘手问题。那“论援助” De auxiliis的辩论,是人人知道的:公教学校对于人救灵必要的圣佑如何工作,人的自主怎样顺从的问题,竭力寻求答案。答案极其自由,多明我学校遵着斑叶斯Bauez主挂 种学说,幼稚的耶稣会学派随从穆里纳Molina的导引,主持别一种学说。伯辣尔弥诺附合耶稣会的学说,是由于个人的确信,并不是由于团体的爱护。而且还依照他平日的中立精神,在一个重要的问题上,脱离了穆里纳的学说━━冲突的根源━━。辩论终于达到教宗座前了,讨论得非常急烈,伯辣尔弥诺的诚朴平和也就从此发现出来了。有人要求教用自己的无上神权申明二学说之一为当信的教义。圣伯辣尔弥诺使教宗格来孟第八晓得不能指责那派有显明的错谬,所以早明为信条的方法来解决这问题实系妄想,惟一的解决就是友爱。但是先前遵穆里纳以后随斑叶斯的教宗,嫌伯辣尔弥诺在罗马掣自己的肘,加步总主教既出了缺就派他前去补缺。圣成主教以后的他不到八天,就起身离去罗马,再不提这个口角的问题了。这虽是一种失宠,他却不抱怨。十八年以后教宗保禄第五以为采用伯辣尔弥诺主持的先期答案,最好不过。
流徙加步并不能使新总主教忧伤,他在那里能以办纯正的传信事业。改良神职班,整顿宣讲,革新风化。此等工作使他回忆起晋升枢机以先的纯正耶稣会士生活来。
他既然渴望度修会生活,不妨把他同凡尔登主教兼公爵亨利Henre de Lorraine的往来信件略提几句。亨利把自己的心事说与伯辣尔弥诺:辞却主教职任入耶稣会精修。伯辣尔弥诺也把自己的计划通知了凡尔登主教。就是辞却枢机主教的职任,重新度纯正的耶稣会士生活,因为单有生活在耶稣会院中能安慰他的心。他往本会去望看青年修士们的时节屡次重说道:“我在耶稣会中度了四十年的生活,不曾晓得什么是愁闷;当了枢机以后却又不晓得什么是欢乐了。”关于耶稣会的事,都使他关心:反对仇人,保护耶稣会,为使依纳爵类思得以列入真福品,竭力尽力地办理。对于长辈尊敬服从,对于同人下辈谦恭和悦,按力所能为的遵守修会的规条习俗。故此别人称他为“红衣耶稣会士。”
圣教爵位不但不远离伯辣尔弥诺,却似乎迫切追逐他。教宗格来孟第八驾崩后,他奉召前往罗马参与公会议。这一去不要紧,可遭了被选为教宗的大危险。当格来孟第八,良十一,保禄第五,三位教宗驾崩后伯辣尔弥诺三次参加会议,三次得票最多。法王亨利第,把他给法籍枢机指定出来说:“你们要协合作拣选伯辣尔弥诺,给圣教会选个圣德非凡的教宗!”他呢祈祷,守斋,带着一种扫除同情的严重气色求说:“于教宗尊位,主救我吧!”俗语说得好:“不怕一万,但怕万一”年以应当准备一切。一六一四年九月二六日弥撒中将领圣体时,发愿如果被选为教宗,决不以圣教尊位恩赐与自己的族人,也不帮助他们发财致富。
脱免了被选为教宗的危险以后,厄我略第十五准他往耶稣会初学院中去预备善终。在那里他听说若翰伯尔格满去了世,也把自己心灵清洁的真像,于无意之间吐露出来了。罗马大学的院长神父去给他报告说,在伯尔格满的心灵笔记中有这句话说:“幸赖天主保佑,我从来没有犯过一个故意的小罪。”待了一会儿又说:“我也不记得故意地犯过小罪。”又说:“我以为故意地就是特意地,我也不记得犯过。”新亡的若翰伯尔格满不过二十二岁,人们还以他终身清洁为出奇。伯辣尔弥诺说这话时,已有七十九岁了,不更令人叹服吗?
他于死前半月的病中,立了奉献性命的善表。他的病几乎完全是一个长期的祈祷,恳求天主召他回“本家”总长神父给他报告死期不远时,他眉飞色舞地说道:“啊!喜信呀!”他先后把苦像紧紧地放在嘴上,胸口上,声音嘹亮地念信经,又声音极其微弱地说了两次“耶稣!耶稣!”就气断身死了。为殡葬他,除掉先前教宗给的那身红袍外,什么也找不到。他按着穷人节俭的样式把那身红袍穿 了二十二年,只换了换破烂太甚的袖头。那身补缀殆遍的制服,把这位耶稣会枢机直送到坟墓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