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内修生活
    我们现在要进入到天神般的灵魂深处,去探寻他光辉灿烂的圣德源泉。但这内心的深蕴,并没有任何隐密或奥秘的地方;圣宠在若翰身上的活动,一如他自己所感到的,是简单、淡泊、坦露无隐。他在圣神光辉导引之下,所逐日写成的神修笔记,应该是他全部思想、意愿和内心情愫最诚实的反映,但人们在他笔记中读到的,并不比仅综合他外面表现的生活行动能获得更多的观念,唯一它能清楚指出的,便是晶莹透澈的灵魂,在一切行事的意向和动机上,不杂有丝毫晦暗的隐私。

    那些接受若翰倾吐灵魂秘密者的证明,自是值得注意的。可是毫不夸张地说,若翰本人由于谦逊的缘故,判断自易失之不及,他们凭藉了丰富的经验见解可能比若翰自己更正确地鉴定圣宠在他身上的行动。我们试听若翰赛各蒂神父说的话,他在罗马公学指导青年会士已历三十余年。他说:“我愿证明,在我认识的灵魂中,我没有见过比他更纯洁更诚朴的。我想他的圣洁是得天独厚的;他连那些性质虽是大罪,而因为程度不足或非故意,因而减轻其严重性的罪行也都没有犯过。他所犯的仅是些微瑕疵,根据平常规律,是任何人所不能完全避免的,他的过失是那么轻微,只是些纯粹出于我们已败坏的本性,连圣人有时也不免要犯的过失,而且,由于圣神特殊的庇佑,由于他对内外官能的高度警觉,这些过失的数目也是非常稀少的。”

    他对自己的缺点,即使是很微细的,也有很清晰的认识;他的良心是极端细腻的,然而并不因此感到疑虑不安,他已学会运用圣依纳爵在神操中写下的规则,知道辨认这一病症而随时加以克服。

    赛各蒂神父在结束时说道:“无疑的若翰美丽的灵魂,在脱离他的躯壳时,已经是这样纯洁,而可以完全不经炼狱而直升天堂。”

    会院神师多默马苏西神父所述也是如此。他说:“首先,自类思公撒格一一我曾在罗马公学同他亲密相处过最后的一年一一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若翰更理想,更纯洁,更纯全的青年了。

    他给自己的整个生活制定了一个纲领:在一切德行上奋勉淬励,在学识上力求精进,惟一的目标是荣主救灵,这原是我们圣召的精神和要求。

    达到这个目的,他的最好方法,是恪守会规。这些原是很繁琐的,但他从不故意违犯一条,他永远是忠实的,而且审察明辨,没有丝毫疑虑。

    我这里所说的,并不单指我指导他的一段时期,而是指他整个会士生活说的,更好说是,指他整个生命说的;因为,不要说是什么重罪,即使是些轻微小罪,他也不愿故意违犯一次;他至死保全了他领洗时的纯洁白袍;而不断地在纯德路上砥砺日进。”

    在他全部读书时期、担任院长的塞巴利神父,能予以证明,并加以足够的补充,他说:“我们在他身上所一致惊叹不已的,是他在一切德行上,都臻乎完美的程度。他不拒绝丝毫的圣宠,藉其助佑,而使他诸凡行为都纯全无疵。

    “凡见过他工作的人,如果他们同时注意他的方法,他的环境,和他的微细动作,那么他们定会承认他是一个卓绝出众的人。

    “但是,如果他们能深入他的内心,去辨认给予这些行动以超性价值的圣德作用,那么,我可以肯定地说,他们一定也要像我一样,会对这个天主特宠的灵魂,拥有一个更崇高的观念;因为,他总是自动的,每月两次向我诉心,把他的思想、情感、愿望、毫无隐藏地全盘吐露给我,就像对自己的父亲一般。

    “若翰所有的神师都确认,他至死保全了他领洗时的纯洁;他自己也这样承认过,我在他亲笔写的一张小条上见过:‘天主使我成为信友,耶稣会士、祂的朋友;祂召选了我的灵魂作祂的净配;祂给我免去了死罪。’一一因此,在第一次举行圣依纳爵的神操默想罪恶的时候,他感不到一点印象,他那时写道:‘在默想世俗中所犯的罪时,我觉得异常干枯,毫无感动。’一一之后,在罗马,第二次举行神操时,他写道:‘我默想做得很好,但并不感动。’一一最后,第三次,距他死期几个月,同题的默想完毕后,他这样记下了结果:‘默想做得好,但一无所感;尤其开首二端,干枯之极。’一一这个幸福的孩子,在他的生命中,竟找不出一点可以使他内疚的地方来。”

    塞巴利神父谈完了这些动人的感触之后,又继续写道:“的确,在他的生命中,若翰并不是完全没有缺点和过失的;这些,就是圣人们只要还保留着始终向恶的肉躯的话也是不能完全避免的。任何与此相反的想法都是不正确的,因为他自己也承认在许多事上犯了过失。但是他的过失,是那么轻微,决不是我们的目光所能觉察出来的;为了辨认它们,必须依赖上天特殊的神光,而他正是充溢着这种神光的。”

    这段宝贵的证明,远不止是一个心灵的描摹,而更是一种惊异的呼声;但是他所没有提及的,反因他的缄默而更形突出了。若翰的造诣纯全,只是由于他尽善尽美地完成了平凡的日常本分;他的神师们不曾在他身上发现过同天主的特殊交往,或者什么出奇的神慰,以及任何别的属于奥秘生活的什么现象。天主的这些特恩,若翰在别的圣人身上加以赞赏,但在自己方面,他却并不认识这些的。而且他还把对这些特恩的任何希求,视为一种过错。他甚至写下这句有力的话,我们不应把它误解:“必须对有如施发圣迹那样的奇恩,感到恐惧。”

    上天的圣宠把他纳入了一条平凡的道路,并用引导一般灵魂的方法,同样地引导了他。这位可爱的青年圣人,在神修理论上,没有发现过任何新的面貌;我们甚至不敢说,他曾沾受过他的高度直观能力的恩泽。他更不会像一般愚鲁而浅陋的灵魂,以为颇有心得而自命不凡。他在童年时代,便已有了卓越的教师和指导者;进会以后,他从修会的会典和会规中,从他慈父依纳爵的神操中,获得了应有的圣德理想,和引导他接近天主的祈祷方法;从长上的指导中,获得了难题和疑问的解决;此外,他便不愿再寻求什么了。是否还有别的引往更高圣德的途径呢?我们敢说,这个问题从来不曾侵入过他的心灵;为他,妥善而稳当的道路,便是他的圣召给他指出的道路,他只愿在这条道路上、忠诚而驯顺地迈步前进。由于他那坚贞不懈的进取精神,他的忠诚和服从实在是有着英雄气概的。

    这种谦逊服从的受教,丝毫不受任何被动的,或缺乏进取性的影响。若翰懂得,吸取外来的思想,必须经过默想体味和较长期的思索,变成自已所确信的观念后,才能作为生活的动力。他的整个内修生活、都染上了这有意识的坚强意志的色彩。他遥望着应该攀登的目标,面对着这个目标,以一种洞悉一切的先见能力,坚决地鼓起全部力量。他的每一项神业功夫,都有一套全部取于圣祖精神的方法;但是这精神,都是经过他的深思熟虑,并为适应他的禀性和灵魂的特殊需要,而融会贯通的了。

    圣依纳爵在神操中传授的一项练习,在读书修士的生活规程中,列在默想神工之上的,便是良心的省察。若翰在自己的读书生活中,特别强调了良心省察的重要性。良心就是人的全部道德、全部神修;因为它是我们一切行动的直接并最后的规则。培养一个会士,应当在这点上,付出最大的努力。因为,在实践一项最清晰的原则时,往往最干练的灵魂,也会犹豫不决,而且,当在鉴别真伪善恶的决定时刻,人们反而容易受偏欲私爱的影响和蒙敝。为了整饬他的内心生活,若翰的方法是每日的两次省察,这是一切会士都必须遵守的;部分省察,这是在他某些生活的片段中为我们所发现,他是为了特殊的理由而另外规定的;还有神操所指出的私省察。在他的一段较详细的笔记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奉行私省察的方法。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中,他取谦德作为努力的主要目标。他写道:“我决定,在整个一六二0年内,依赖上主的恩宠,致力于谦德。首先,因为建造圣德的大厦,必先巩固其根本;其次,是因为没有谦逊,我不能对耶稣会有益;最后,因为谦逊的人,无所畏惧,良善的人,不会难堪。所以,我决定把这个德行,作为我祈祷、意愿、行事和私省察的主要内容。

    ‘第一阶段,十五天。我想,如果我的眼睛,即我的意向是纯正的话,我的一身就会光明,我的省察资料是:绝对不为炫耀自己而作什么;我每天作谦逊功夫两次,上午一次,下午一次。’

    ‘第二阶段,绝对不因情面而有所缺失:每日四次谦逊功夫,上午二次,下午二次。’

    以下内容当在此二阶段之后取用,仔细审察弱点与危险之由来。谦逊功夫每日增加二次。

    一、弃绝一切自我优越感的思想,因为这是骄傲的根子,必须铲除。

    二、除非长上出命,永不提及能引入赞美的事,因为这是虚荣的材料,些须禁绝。

    三、为了上述同样的理由,凡能在室内作的,决不在外面作。

    四、为了同样的理由受人称赞时,当想你所没有的长处而羞愧。

    五、当别人受到赞美时,应竭力驱除嫉妒的不悦的情绪而勉励喜欢,这是谦逊抑己自甘人下的好方法。

    六、常乐意并主动地予别人以最好的名分;在实践上,认别人为自己的长上,以谦抑的心情对待他们,这原是圣依纳爵的意愿;总不偏爱一己,要顾到大众的利益,因为即使此刻某一弟兄似乎稍逊,怎能知道天主没有拣选他荣承致命的花冠呢?

    七、必须对如施行圣迹那样的奇恩,感到恐惧……因为它常会使人堕入永罚的祸患。

    八、接受屈辱。起先忍耐地接受,这能增加天上的赏报;嗣后欣勤地接受,这是追随基督,他曾在山园中说过:起来,走;最后高兴地接受,这是在世上预尝天乐的方法。

    九、渴望受人轻侮,担果不能做到,你当难过,因为只有有这样,你在天主眼中才能成为可爱的。”

    他还拟定一张关于爱德的私省察资料,但没有这样仔细;它包括这些项目:“耐心忍受别人的缺点;不批判人;关心众人的利益;分担别人的忧痛;与人同乐;别人获得成就时,乐予称贺;和悦地善待众人;帮助别人谅解弟兄;常予人温和的善言。”

    若翰完全了解,圣依纳爵制定的私省察规则,在整饬内心生活的工作上,有着奇妙的效力。他直至病笃垂危,卧倒在病床上时,也没有放下过私省察的武器。他早就下了决心:他曾向塞巴利神父说:“即使疾病把我钉在床上,我也不愿缺一次省察。”

    若翰在罗马,一如在马利纳,始终愿意受人指引。他经常同长上和神师接触;他认为这样做,是最使他们喜悦的。即使在琐屑的问题上,他也不敢自专,他曾这样写道:“任凭别人来措置你的一切,就像你是一个才生下一天的婴儿一样。”他决定在院长和神师面前,绝不隐匿,他说:“只有这样,我才真正成了耶稣会的人。”他极端重视这向长上诚实坦白的习惯,他把诉心同默祷、省察。并视为达到圣召终向的三种最重要的方法。他在死前不到一月,曾向塞巴利神父说过:“我不记得在这些事上,有过什么疏忽;并且,即使能换得普世,我也不愿对此有些疏忽。”

    除了每天省察,每周的告解和周省,以及经常的向院长和神师诉心以外,若翰还用一整天的时间,专力于月省神工。

    据塞巴利神父的记述,若翰在每月内,请求长上的准许,找一个瞻礼或不上课的日子,举行月省。他在前夕晚饭后,就不参加散心了;晚上便拟定次日的神业时间和内容。他整天都留在室内,几乎不出门;并严守静默,好像避静一样。他用整四小时的工夫行祈祷或默想,余下的时间,他便逐一检查各项神修的事务;他逐日逐周逐月地比较着,他严密地审察每一项神业的奉行,每一条规矩的遵守;他也注意到眼目和口舌的谨慎,他不允许为了一件事、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的越规,而破坏他一身完美的和谐庄明。任何微细的缺失,他都要留心记下;他甚至预先估计到可能发生的某种突然事件,而影响到他内心生活的平静,我们在他笔记里的许多处读到这样的字句:“如果发生某事,我应如何如何。”

    保证了良心的纯洁之后,各种方式的祈祷,在若翰的思想里,是圣化自己最好的方法了。他特别重视清晨一小时的默祷,他自己写过:“如果我做好默祷,我就不必担心任何失落圣召的危险,一切背弃耶稣会圣召的导源,都是由于放弃了默祷的神工。”我们已经看过,他是多么善于祈祷的,他可以毫不费力地,从读书或任何别的工作中,立刻转入祈祷和默想;这是他的报酬,因为他绝对地忠于别人的指导。出初学院时,他的内修已是相当深邃,但在默祷神工上,他也从不稍事轻忽各项规则的遵守。他到达罗马的第一件事,便是设法找一本名叫“默想方法”的小书,这小书是介绍圣依纳爵的默祷方法。我们敢肯定,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方法会是一个机械的、人为的、主观的方法;他更不曾想过,圣依纳爵在神操中自附规起至三种祈祷方法为止,规定得那么繁复的条目,会是一种束缚,圣依纳爵曾特地指出,绝对不应机械地运用方法,把方法视作最后的目标;方法应该从属于一定的目的,一旦达到目的,应立刻停止固定方法的运用。人们不能不叹赏这个方法的灵活性,它能适应不拘何种灵魂境界,正如它那无穷丰富的内容,能供给任何灵魂的需要一样。

    我们对圣人默想的资料知道的很清楚,神操第一主曰的人生真理,和福音所载吾主的一生言行,构成它的主要内容;诸如信友和修士应有的德行:忍耐、谦逊、克苦、热心以及相反的罪恶和缺点,本会圣召的特殊责任,宣誓用的愿文,会规,圣体圣事一类的信德奥迹,对童贞圣母的虔敬和她的德行,本会圣人的表率一一那时他们还都只是真福一一圣依纳爵、圣方济各沙勿略、圣类思公撒格、圣达尼老、日本致命等,有时他也找几篇经文默想,因此他才给我们留下了一篇按照圣依纳爵第二种祈祷方法的圣母经默想。

    所有的长上、弟兄,尤其是与若翰一起居住过的同学,都一致证明,若翰对早晨默想神工的热忱,是无可比拟的。他总是跪在地上不靠什么东西。一天,他身体有些不适,理家神父问他:“你为什么不坐着,或者站着做默想呢?”他只是回答:“我能跪着做。”他整个一小时都合着眼,身子绝然不动;他的面容,起先很沉静,慢慢地,随着内心神火的焚炽,逐渐容光焕发,流露出一片炽烈的热情来。这在默祷工夫上从来不作什么幻望的若翰,却因忠实坚守圣依纳爵给他指出的简单而平凡的道路,终于造到了深邃超绝的祈祷境地,以致他在祈祷时,不感有任何分心或懈弛,有时竟连蚊蝇的螫叮都感觉不到。

    由于本性的薄弱,人们往往因过久的紧张,灵魂会感到极大的疲惫;有时竟至任性反抗,要求变换空气。但若翰对自已感官的严密控制,使他在这方面有持无恐;这种感官的控制,在神修生活的锻炼期中,是个极好的助力;而这种试炼也是人人不可免的,当然我们的圣人也不例外。大多数时候,若翰在默祷中感到的是甘饴的喜乐,有时他的灵魂充溢着神慰。在他离世前不到一年,他曾在笔记上写道:“十二月十八日,瞻礼七,主给我掘开了安乐的源泉。”但这不是经常的,有时感觉的热忱也会隐去,然而他并没有受到过放弃默祷的诱感;塞巴利神父说:“渐渐地,他感到干枯孤寂而痛苦异常,他完全断绝了上天的神光和慰藉,但是他绝不失望;他对默祷和一切神功的热忱毫不减退,他勇敢地坚持着,他运用简短的祷词、恳切地向上天呼求:‘主遣我光明,复我真理,使我重因尔之救援而欢欣……;当他向我述说他的忧苦时,我实在怜悯他;然而在他最感枯竭疲乏的时候,内心的平安和宁静,始终没有消失,他毫无保留地,把自身交付给天主,悉随天主圣意措置,他说:“在神枯时,我仍感到极大的平安。”

    有人问他在神枯时,是怎样受试探的,他答道:“我祈祷,我找事作,我投向圣母。”他曾抚慰过一个灵魂,给他解释:“真正的热心,不在可感觉的神乐”,因而给予他极大的鼓励。的确,他所说的和圣多玛斯不约而同:“真正的热心,是在奉侍天主的事上,常存欣勤勇敢的意愿。”

    若翰为自己编了一套半默想半祈祷式的望弥撒和领圣体的方法,这完全符合圣依纳爵的要求;原来圣依纳爵要求,没有准备或者没有设想自己在天主台前默存片刻之前,不应开始祈祷。

    在进堂之前,他便收敛心神,正直自己的意向;直到奉献饼酒为止,他常随着司铎念经。之后,他便存想耶稣的全部苦难,并因他的圣伤,恳求垂允他的祈求;他为教宗,为教会神长,为会中长上,为自己的教授们祈求;过后,他为朋友们,特别是同院的弟兄们祈求,又为仇人祈求,不异端者,外教者,罪人们祈求,这冷淡修士祈求,使他们不要成为耶稣会事业的障碍;还为背弃圣召的修士祈求;举扬圣体圣血,朝拜救主后,他重复以上的祈求,又为耶稣会,为炼灵,尤其是为那些最易被人遗忘的;接着,他为自己祈求真正的爱德,心灵的喜乐,圣德,学问,以及天神般的洁德,忠于耶稣会的恩宠,恒心,对圣母的孝爱,和私省察的德行;神领圣体之后,他又随着神父同声念经;结束时,痛悔、谢恩、将自己的生活同祭献一并奉献;最后,他便念我灵赞颂吾主,为补赎他可能犯的过失。

    领圣体的那一天,他会更换一下方式,他的思想完全集中到即要领受的圣体上;他的方式并不是刻板固定的,它适应着每个不同的环境,并随着年内不同的瞻礼节期而变换配合着。

    由于对圣体的虔敬,他也特别重视辅祭的职务。我们已经多次看到,若翰辅祭时的神态,是如何端庄热心;他不知倦怠地接受每一次辅祭的邀请,没有一种情况,会引起他对辅祭的厌烦。一位辅理修士述说:“他在读形而上学的一个时期,公学内有一位神父,不在固定的时刻献祭。而是什么时候为他方便,便什么时候举行;若翰的弟兄都感到很大的不便,因为这样会耽误他们的学业;我那时正帮助管理着更衣所,我总是去叫若翰来辅这一台弥撒;有一天,我问他:一一这个时刻对你不方便么?一一他回答道:我的弟兄,辅弥撒为我总是方便的。”

    在若翰全部神修生活中最值得注意的,是他内心常燃不灭的一腔热火,他以一种几乎超越人力的意志,支持着这热火经久不熄;他甚至不容许它遭受丝毫的冷却和衰退。这样的毅力,只有少数的灵魂才具有的。他自清晨醒来,直到入睡前片刻,全部思想都在向往天主,他在罗马所拟的日程表内写道:“一打起床钟,当像听见天主的声音,立刻作圣号,念:主,祢要我做什么?我的心准备好了,天主,我的心准备好了;此后,摈除一切杂念,静思默想题材。”

    他又接着写道:“穿衣后,跪下,作圣号,感谢守护天神与昨日选定的主保,例如圣依纳爵,日夜守护之恩;并为以后的生命,尤其是死候,恳求助佑;再为当日选定一位主保,例如圣方济各沙勿略,向他祈求同样的恩典,并在他手中奉献以下的祈祷,作为每日晨起的献功:一、宗徒信经,重申忠于罗马圣而公教会的决心;二、奉献诵,即今日圣母会会友奉献的经文,重申忠于童贞圣母的决心;三、宣誓愿文,重申忠于耶稣会的决心。

    此后,定四个志向;第一,今日一切思想言行,均为愈显主荣,为感谢主恩,或为准备领主,或为祈求对童贞圣母的真切爱情,真实谦逊,并为肖似主之思言行为;第二,注意私省题目的德行或过错;第三,总不故意犯一小罪,犯会规或长上最微细的命令;第四,生死于耶稣会中。

    随后,念在天、万福,亲地三下。

    如果还有时间,念下列诵句:求主,教我祈祷,求主,灼热我心于祈祷;主启我唇,我将赞颂尔;等等。”

    这就是他在早晨默想前充满半小时内的热心功课。他的其余时间的安排,也是同样的井然有序。如果他稍为放纵一下自己的兴味,他一定要在各项事工的相对重要性上发生疑惑;他与天主交往中感到的甘饴神味,很可能使他忽略,甚至放弃求学的责任。他严密防范着这种可能的错觉,为此他准确地规定了每天分外的善功,并取得长上的同意,他这样写道:“我由经验得知,在领圣体的日子用半天时间,其它瞻礼日加用一小时,每月用一整天专务神业,可以不影响学业。”

    早晨默想中点燃起来的热火,若翰整日用口诵的短经维持使之炎炎不熄;人们见他的嘴唇几乎常在蠕动着,他真正做到了圣保禄的忠告“不断地祈祷”。他每次进房间,总要蘸圣水画十字,在桌子前跪下,祈祷片刻,从来不缺,虽然他有时一刻钟内必须进出好几次。

    在一切行事上,若翰首先注意到意向的正直:愈显主荣;因此,只要怀着热烈的爱情和完全的忠忱做去,任何小事都有无上的价值;“重视小事”,是他自己拟定的原则。他对日常生活的每一行事,都有着细密的规定,我们从他的日程表内可以看到,每次进餐、散心、听到了钟声,甚至游戏之前,他都要念诵短经,正直自己的意向;这一规定的长久奉行,在若翰已成为一个自然的习惯。因此,他的心常向着天主,辣加意述说道:“无论在圣堂里,在散心时,或者在室内,我们觉得他总没有片刻离开过天主。”鲍代神父早就发觉了这个神恩,因为若翰曾向他诉说过:“我不需费力,就能找到天主。”

    但是,正如一切专务内修的灵魂,若翰更喜爱独居的生活。早在他生活的初年,人们就发现了他酷爱静默的天性,他总是畏避繁嚣的人群,而躲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去祈祷或阅读。在罗马,他独自占有一个房间,除非为了听命,他总不出来,他这样写道:“我要爱我的小室,如果听命或者为别人的利益迫使我离开小室,至少我当保守着回屋的愿望,而当会规或者爱德不再留住我时,我就立刻返回小室来”。

    这样、因着超性活力的不断更新,若翰每天,是过得很宁静的。晚上,他便聚精会神地准备第二天的默想材料。因他认为,只有在默祷的泉源里,才有希望吸取日间生活所需的恩宠和力量。有时,他被杂务所羁,不能在规定的时刻奉行,他便把睡眠的时间移后。预备默想之后,便是省察的时间;省察完后,就剩最后的一刻钟了,他是怎么安排的呢?

    晚上省察一完,便在当日主保的手中,把日间的一切思、言、行为,同吾主的行事结合以后,一并奉献给天主。

    随后,感念天主的恩宠:“天主召我做了基督信徒,做了耶稣的战士,做了他的朋友;祂选了我的灵魂,作祂的净配,赐我脱免了一切死罪。”

    随后,念宗徒信经,奉献诵,愿文,并同早晨一样,宣示决心:“不论生死,始终忠于并做为圣教会、圣母,和耶稣会的肖子。”随后,向床上洒圣水。脱衣时,注意端正;略想吾主在加尔瓦略山上被剥去衣服的事迹;默思明天如何起身,如何作默想。

    上床时,痛悔已往的罪过,恳求圣母与诸圣,转求圣父宽赦。

    跪在床上、念三遍“圣母经”:第一遍,向劳来德圣母,恭敬圣母为天主之母,求她免除我今晚的一切恶梦;第二遍,向尖山圣母,恭敬圣母始孕无玷,祈求即时入睡并迅速起身之恩;第三遍,向哈雷(比京附近一小镇)圣母,恭敬圣母肉身升天,祈求明日默想成功与神乐。

    接着,正直意向,存想吾主的安歇。

    最后,想我什么时候起身;用一遍“圣母经”的时间,重温默想要点;把会规放在祂下;思念停留在默想题材上,在主怀内安眠。

    我们可以看出,若翰的生活,便是一个延续的祈祷。

    由于对圣德知识的热望,若翰自幼便酷爱圣书;而这一心灵的渴欲,在他的灵魂上,随着内修生活需要的激增,而更形热烈了。在罗马,他每天看圣书半小时,惯常是在晚上;而他念圣书时的注意力,是那么集中,据一位同学述说,他不曾丢失一遍“矜怜我等”的时间;但半小时,为他总是太短了,因此他就尽一切可能,凑别的时间来延长他的阅读。由于他肺部的孱弱,人们曾禁止他在罗马公学宽敞的饭厅内担任念饭书,但他仍获得了准许,可以偶尔往病人面前,念上几页。假期内,或者其它放假的日子,他便用整一小时的时间,念诵师主篇;主日,整个上午,如果不祈祷,他便用来念一些教父们的神修著作,或者其它有价值的作品;自然,会典、会规、会中的年刊、和本会圣人真福的行传,都是他最喜爱的读物。

    我们没有必要重提若翰在初学院内即已奉行的各项敬礼,他始终按着自己的方式,保持着它们,并且有时还增添一些新的。这里,我们也不必再赘述他的热忱,怎样殷勤地为自己和别人谋取神益;他的注意力不断地贯注在这一点上,无论散心、旅行、乡间小住,在他决不以为是休憩歇息的时间,而是另一个缅怀超性事理的机会;他就曾利用乡间小住的假期,组织了一个神修小组,专为讨论修德向善的方法和心得。

    这一小组形式,为若翰所创,至今已为各修院习用,他拟的小组大纲如下:

    小组宗旨:激励自己,鼓舞自己,并借此培养自己,使更有益于人;并在最易妄用时间的日子内,争取善度一小时。(该小组系在放假日召集一一作者按)

    地点:乡间别墅。(假日游憩地点一一作者按)

    时间:午饭后。

    组员:四人,数日前抽笺决定。

    内容:每次一件德行,由多数表决之。

    方式:第一人,说出该德行之定义,并指出有关之会规。第二人,说出此德行之内外特性。第三人,阐发勉修此德行之理由。第四人,指出习修该德行的方法,并选读有关之著作。

    我们不能不提他对圣母的虔忱,这在他生命中占着非常重要的位置,并且,他自己认为这是他整个神修的“原则和基本”;他的朋友尼古拉辣加意写道:“人都知道,他是多么爱他的母亲童贞玛利亚的,他每天为光荣圣母恭念玫瑰经和其它别的他搜集和抄录下来的经文。他喜欢谈论圣母,因此他常找辅理修士们交谈;他远远地见他们走近时,便热情地招呼他们,邀请他们来谈论他所酷爱的题材,他给他们讲述许多表率和圣迹,他在这方面有着相当的特长。公学楼上,有一座圣母小堂,我未见他经过那里,而不进去祈祷一会的;他每次同我出去,也总要朝拜一座圣母堂,但他祈祷时总是那么专注和恳切,好几次,我已站了起来要走,他都不曾发觉,有时我只得唤他的名字叫醒他。”

    他在笔记中写道:“如果我爱圣母,我就把握了我的救恩,我一定能恒心于圣召,我将从天主手中,得到我所求的一切,我将是全能的。”他不止一次地向保禄奥利瓦说过:“谁虔敬圣母,决不会丧亡;虔敬圣母,是天主预简的明征。”他不时重申他的旧志:“我要爱圣母!”他每天念玫瑰经的热忱是令人惊异的,他有时跪着,有时来往踱着,有时兀立不动地站在那里;他深沉地收敛着心神,别人在他身旁走过,向他招呼,他都不觉得。塞巴利神父在他的笔记里,找到一篇赞颂圣母十二殊德的文字,他题名为“十二星冠。”

    每次进餐之前,他总要念一遍“万福玛利亚”;每瞻礼七,他就自动减少一份食品,并在饭厅内作公补赎。他也曾向弟兄们说:“耶稣会受自圣母的奇恩异宠,真使我们惊讶,我都把它们记下了;我愿所有的弟兄都能认识,以激起我们对圣母的知恩心。”

    圣母的战士,晚上安歇时,便把念珠套在臂上;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期,他把它挂在颈上;他说:“如果我对至饴的母亲玛利亚、没有获得甘美的爱情之前,决不止息。”

    但若翰对圣母始孕无玷的奥迹,有着更特殊的热爱;一天,辣加意问他,将来是否有意为保卫圣母这一特恩写些东西,若翰回答他已向圣母许下,誓把这一问题作为他第一部作品的内容;他是怀着这样的意图披阅教父们的著作,他已搜集了许多有关的论证和权威的记述,并且在他胸中,已经有了一个概略的计划。

    他热爱圣母,最动人的一点,是在他死后发现的;在一本神修小册子的第一页,他写着:“长上以外,任何人不得翻阅。”里面夹着一片小纸,上面这样写着:

    “我,若翰伯尔各满,耶稣会极不相称的神子,此时向你及你圣子宣誓,无论何地何时,我坚信并因至圣圣体圣事的保证,除非圣教会作了其它的决定,我始终承认并保卫你的始孕无玷。

    为了宣示我的决心,我用自己的鲜血署下我的名字,与耶稣会的徽号,一六二0年。

    若翰伯尔各满"

    接着是耶稣会读书修士的简愿愿文,下面又有:

    “我坚信并愿向全世界宣示,凡至圣、至公、宗徒的罗马教会所坚信并宣示的一切。

    若翰伯尔各满”

    若翰死后,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圣伯辣弥诺枢机;枢机听了极度感动;在不同地区里,也有不少圣人的弟兄,争相仿效这种庄严的行动,以鲜血署名来表示他们的决心,以致引起总长神父的注意,他下了一道果决的命令,禁止这种虽然是出于热情的行动;他在一封信内说:“请你们不要用若翰的例子来质难我;如果我曾参与他这计划的话,我是不会允准他的。”

    可能,若翰并没有把这事告诉过别人,在这种情形中,他只同自己的内心商榷。但他对内修问题上的计划和其它一切决定,决不会这样做的;他必待长上和神师认可之后,才着手进行一项计划。他的谦逊服从的精神,远在会规的严格要求之前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长上经验和权威指导的必要性。

    除了那些有责指导他的人以外,他还喜欢就正于他认为德学兼优的教授,院中的老年会士,以及可能接近的热心持重的神父;学识宏富的高乃力阿拉比代神父,是若翰的同乡,他对他的敬爱和信任是众所周知的;他还承认,他从方济各比各劳米尼神父那里,得到了许多智慧的指引,他曾感激地说,这恐怕是他所有的指导者中,对他最有益的一位了。然而,这一点也许会使人诧异,若翰在尽可能广泛地搜集了各方面的指示后,知道依据自己的审断进行抉择;这在他的生命中,有很多例子足以说明,为什么多年以后,若翰并不曾变成一个依赖性而畏缩怯懦,不敢负责的人。

    无疑地,惟有这种富于进取的倾向,才能解释他那似乎紧张过甚的求全计划;也许,由于他的纯洁朴实,使对此感到需要节制的人,也会纠正对于他的观念。他的神师们,在每次同意他增添一项热心功夫时,总不能完全记清他已经实行着的全部项目,然而,无论如何,他这慷慨,热烈,常期待着新的努力,和渴望着牺牲的不倦的意志,是值得我们景仰的。

    他说:“现在我还年青,如果我现在不成圣人;我将永远成不了圣人。”的确,若翰成圣的惟一秘达,就在于这个坚韧不拔的意志。他是沉着的,无论什么骚扰,影响和变迁,都不能摇撼他的平静,“没有什么”,他总是这样说。他有着一颗勇往直前的决心,他那奋斗苦干的野心是不能餍足的;他不愿放过任何纯全的机会,“即使能换得整个宇宙,我也不愿放弃灵魂的丝毫神益”。若翰就是这样无时或宙,我也不愿放弃灵魂的丝毫神益”。若翰就是这样无时或息地砥砺日进,终于在短短的二十二年内,缔造了圣德的大厦。

    若翰不是一个浮燥轻率的人,他决不轻凭一时的灵感;因为,他知道,所谓灵感,往往最容易渗入私爱的幻觉,而扰乱甚至破坏圣宠的工作。他的一切决定,是经过严密的考虑,有着一定动机和目标,是适应具体环境的,然而,也是不可动摇的,但随时发现缺陷,也随时纠正。我们已举出了不少例子,我们还能举出一些别的,但是,如果从表面看来,似乎会和我们所说的未免有些矛盾。他一整天,从清晨醒来直到睡前最后一刻,都有着精确的规定和分配,他给自己拟定的日程是包罗无遗,预见一切的,我们可以说,他的整日生活都是有意识的,他的意志活动是没有间歇的。为一个细腻的灵魂,在判断方面有一个极微的错误,便会造成相当严重的逆情、乖僻,甚至可笑的现象。我们不能不惊异,若翰在这方面始终没有表现出奇特或者过激的行动;他怀着一个紧张的,似乎会窒息他本性活力的纯全理想,却仍保持那么质朴,坦率,高兴,愉快,并且和易可亲的气度,实在是一个奇迹,这是圣德的凯旋!

    这个奇迹,吸引了周围所有的人,特别是塞巴利神父的注意。必须承认,在若翰所有证人中间,最有权威,也最有权利给若翰下结论的,应当首推塞巴利神父;他不但借着长上的职务,从各方面收集了充分而广泛的材料,他更因了每月两次的诉心,使他对若翰内外生活的一切,完全洞悉无遗;他彻底而且全面地了解了若翰。第一部完备的,也是最有价值的若翰传记,便是他的作品。我们在这里摘录他个人回忆的片段,便可给我们的不完全的描述,作出最后的补充和总结了。他这么写道:“藉着圣宠的助佑,他那强烈而坚恒的意志,始终交织在他所有的行事中,而完善地完成一切。最有心的观察者,也不能在他的行事方式中,或者从他的行事本身,找出丝毫不纯全的瑕疵。我们应当了解,若翰是在一个还保守着初期活力的修会中生活了五年;在罗马,他的周围,生活着将近二百位修士;长上们的视线也始终集中在他身上;然而,无论长上,司铎;同学或者辅理修士,都没有在他身上发觉出些微的缺点来,在若翰身上,找不出一点令人不快的影子,没有一句无益或者失言的话,没有冒失的举动,过度的笑声.或者一个不相宜于最严格的端正姿态,没有人敢说,若翰曾经在静默时间内说过话,曾经妄用或者虚度过片时,曾经疏忽过室内的秩序,或全身衣着的整洁。我们只需用几句话,就能囊括他全部德行的奇迹,但这样的实践,却是需要圣宠的特殊工作,并配合灵魂方面罕有的毅力和忠心。如果德行之达于卓绝深邃的程度,足以光荣一个灵魂,而可供他人观摩取法的话,那么,我们应当怎样惊异这融诸德于一身的年青人呢?而且,它们在若翰身上的谐和韵调,真似一曲美妙的音乐,我们几乎不能相信这还是一个能沾染尘俗的凡身,我们早已把他看做一位悠游人间的天神了。”

    更令人难解的一点,便是这位圣人的热心;可以说,热心是若翰灵魂的灵魂;是诚朴的,而且也是自动的,强烈的,圣洁的灵魂,它随时以不竭的生气和力量支持着他,因了它,若翰的一切义务不再是艰巨的负担,而成了一种取悦天主的方法。

    这样的热心,来自这样的信德。若翰的一切当然来自信德,他听命,是为天主的爱情所驱使,因为长上代表着天主;他爱人,是受福音圣训的催迫,因为弟兄是基督的肖像;他常达观快乐,因为他已全部从属于天主而感到幸福。

    信德的思想给他显示出天主的伟大,及自身所受天主的无数宠恩,同时也给他启发一种慷慨的情绪。灵魂的慷慨,便是交出自己;它只注目于天主,毫不犹豫,绝不计较,常准备着为天主意愿的些微表示而贡献一切;这就是若翰永不衰竭的热火和始终忠诚的全部秘密。

    这样便容易了解,这个细腻异常的灵魂,为什么还能保持那么正直矫健,不带一点疑虑不安的神情了。当一个灵魂还没有愿为天主献出一切的决心,而仍冀图苟安,在对天主的义务上有所保留,他将永远感到不宁,乏味,和畏惧,这在纯德之路上是非常有害的一个障碍。

    而我们圣人的胸襟,和这一种偏隘的心灵,甚至可说是一种鄙陋的心理,相去不啻天壤;当他遵奉福音、忠于小事的圣训,凡事兢兢业业,不敢疏忽,谨小慎微地奉行一切时,为什么他能不想故意的混淆始末,颠倒轻重,则是因为他深知天主的崇高和世物的虚幻;他不能理会,在钦崇奉侍天主的道路上,还有什么高下尊卑的悬殊,任何细微的疏忽过失,都是对无限尊严之主的一种侮辱。

    应该指出,圣人慷慨随从天主的召唤,束身以待,随时准备应命的那种始终不怠的忠诚态度,的确说明了他与众不同的毅力。和他一起生活过的人,最引以为奇的,便是他这种对一切凡能吸取神益者的渴求,以及坚持贯彻实行的恒毅精神。奥拉斯葛拉西神父,是对他认识最清,评断最正确的几位证人之一,曾作有如下的断语:“在克己苦工方面,他很好地遵守着神师们指定的范围;由于他体力的孱弱,他们也没有同意他全部的要求;但是必须承认,他的努力是始终如一的,他的一身内外,都是谨慎警惕的,他极端珍惜时间,他不容许无益地浪费一分钟,我们只消一读他的日程,便会惊异他的坚恒毅力,他什么都规定下了,我几乎不能相信,他能在这么短促的时间内,完成这么多的事情的;因此人们便容易懂得,已不需要再找其它的原因来解释他那早期夭折的生命了。我们因此可以说,他的苦工是过分的,因为它减缩了他的寿命”。

    这段含有伤感意味的证词,也包含着一个不容忽视的教训;正如圣类思公撒格一样,圣若翰伯尔各满也能称做内心克苦的致命者;为了仰合长上们的期望,他似乎应该节制一下他的精力。许多在追随他的表率的人,可能要犯更严重的错误;但我们在划定可资效法的界限时,不应忘记他受自上天的神恩,惟有上天特殊的神恩,才能把他从脆薄人性的平地上,提高到深邃卓绝的境界。虽然说,在奉事天主的路上没有小事,任何卑下微贱的工作都有着崇高的价值,但是也必须瞩目于它伟大的一面;而且,如果不能具有有对无形现实的特殊直观能力,也许不是常常可能的。这种对无形现实的直观能力,正是圣宠的特恩。

    这个特恩,若翰是得天独厚的。有些热心的灵魂,人们只见他们忙于念经,得大赦,或者专志于奉行一项什么神工,他们的大部精力都消耗在已经刻板化了的一套善工上。若翰同他们中间,绝无相似之处,在他整个强烈而集中的内修生活中,放射出一片明朗的,愉快的,意味着自由气息的光辉;这个独特的生命,不仅粉碎了世俗的全部经验,就是在圣德的谱系中,也很难找出可与并驾的例子来。

    若翰之所以成为诸凡愿意全力事奉天主,而并不需要舍弃普遍道路的无上表率,是由于他那勇敢,坚决,然而也是可爱的光辉德行;所谓普遍的道路,并不是平庸的道路,但也并不比其它通向天国的道路更多慰藉;在这道路上,灵魂只受信德的照耀和爱情的支持;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在一个似乎并无过度的苦身行为的生活中,圣人的精力却比许多别的著名的苦行者憔悴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