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之旅 人间仙境
    我是一个很能随遇而安的人,从来没有过到一个新地方会有睡不着觉的现象;再加上离罗马前为办手续和整理行装而引起的紧张与疲累,所以到法国的第一夜,睡得是既香又甜。

    第二天清晨,睡梦中被窗外行人的脚步声与街上的嘈杂声吵醒。带着惺忪的睡眼,躺在床上远眺窗外的景象。突然间,我的眼睛竟张得好大,因为窗外的景色实在太吸引我了!那是一片碧蓝的晴空,漂浮着几朵如棉絮般的白云。天是出奇的蓝、云也出奇的白。是我前所未见的。我一动也不动地,只是侧着身子,双眼注视着如此美好的景色,灵魂竟开始在体内不断地悸动,好象急欲穿破肉体,飞向那代表永恒的蓝蓝的高天。

    这次的花都之旅,主要的目的是要去露德朝圣。所以到达巴黎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先到火车站去买露德的来回票。一共花了二百十六个法郎,虽然贵得心疼,但是由于这趟去朝圣可能是这辈子仅有的一次,所以也只好忍痛牺牲了。不然的话,为省几个钱而放弃了这次千载难逢的良机,不是得不偿失么?

    买完了票,一个人漫不经心地在街上溜达溜达。

    虽然这是平生第一次到法国,但是对她并不感到全然陌生。因为从地理课本或书报杂志上,经常可以读到有关她的报导。

    法国南部濒海,蔚蓝色的海岸,风光绮丽明媚,并有覆盖着皑皑白雪的白朗,与意大利接壤;奥文尼山脉横亘在中南部,形成了中央高原。在高原的东方有隆河流过,注入昂湾,西北部则有诺曼底地区沿着海峡而延伸。

    法国仍是一个农业的国家。农地占总面积百分之三十一,牧场则占百分之二十五。除此之外,有广袤的森林与葡萄园。整个国家虽然位于高纬度地带,但由于受到暖流的影响,所以不算太冷,特别是沿海一带,气候常较温暖。

    据说到法国游历,最好是挑在四月到十月之间。也许这也是为什么在这段期间内,法国的旅馆业及交通业的生意特别好的原因。但是七月到九月,却是法国人到外地休假的季节,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外国游客的数目看起来似乎反而多了些。

    在法国,除了可以欣赏明媚的大自然风光外,丰富悠久的欧洲文化、宏伟壮丽的宫殿,巍峨巨大的古堡、高耸云霄的教堂及古色古香的建筑物,都是让人神往的事物与地方。而这一切,在花都巴黎,更是丰富而又多采多姿。

    根据有经验的人士说,游览巴黎的最好季节是从十一月到次年的六月间。因为暑假期间,天气炎热,令人难耐,但一到十一月,天气则慢慢转凉,比较宜人。而这段时间又正逢是戏剧与歌剧上演期间,因此吸引许多外国游客前去欣赏,所以格外显得热闹非凡。

    巴黎被那条静静流过她心脏地带的塞纳河分割成南、北两大区。在河中有西提与圣路易两个小岛。在行政划分上,巴黎共有二十个区之多,其中第一区到第八区是旧市区,而以包括西提岛及罗浮宫一带的第一区为核心地带。

    在巴黎,到处可以看到两旁设有露天或搭着帐蓬的咖啡座与茶座的林荫大道。而其中以香榭丽舍大道最为闻名。这一条大道从凯旋门经协会广场一直到巴斯提广场为止。巴黎的一些重要名胜都集中在这儿。特别是夜间来此一游,不但会被辉煌闪烁的灯光给弄得目眩,更会被那五光十色的橱窗所迷惑。巴黎之所以被称为「花都」,我想大概更是指「夜巴黎」才对吧!

    第一天的上午,就在排队买票和对巴黎作一个简单的巡礼中度过。下午,昔日的同窗陆达诚神父远道来接我去香棣艺过夜。

    陆神父昨天原计划到飞机场接我,后来由于出了一点小意外而耽误了。所以今天特别前来邀我跟他一齐到他住的地方一游。

    香棣艺离巴黎不算很远,是一个很有灵性的小镇。我们住的地方是一幢相当古老的建筑物。当时是作为灵修中心之用,并且有不少学者专家在那儿研究。陆神父就是其中之一,他当时正在埋头写哲学博士论文。

    我们于下午三点多钟抵达,在陆神父的带领下,先参观了建筑物的内部,然后我们转移阵地,到园子里去散步聊天,畅叙别后多年的种种遭遇。

    在电影里,或画面上,我们常可以看到许多美不胜收的风景。但是在那些如画的风景里,最令我感到心醉的,却是有枫林的地方。因为我喜欢看它们那挺拔而高挑的树干,还有那风姿绰约的片片枫叶。看到枫树,那怕只是掉落在地上的一片小小枫叶,我都会忍不住地多看它一眼,甚至会把它捧回来珍藏。如果你问我,为什么对枫树会情有独钟?说实在地,我也说不上来。因为那是一种内在的吸引,一种直觉,并不是理性所能解释的。就像在芸芸众生中,我们不是有时会对某些人产生特别的好感,或特别喜欢去亲近他们,但是却又无法完全懂得为什么吗?

    由于对枫树的偏爱,从小就期盼着,如果将来有朝一日能够置身于枫林间,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情趣与享受呢!

    而今天,儿时的梦想竟已成真!此刻,我跟陆神父正披着晚霞,踏着夕阳,在枫林间并肩漫步。缤纷的枫叶被徐徐的晚风吹得在树稍微微打颤,发出沙沙的声响。抖落满地的枫叶,就像是一张艳丽的黄毯,把大地点缀得美丽绝伦。偶尔,飘落的枫叶会打在我们的身上,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婴儿,被慈母温暖的双手亲抚着一般,令人感到无比的幸福与享受。此情此景,除了以「如诗如画」四个字来形容,还差强人意外,已不是任何语言所能表达的。

    从离开美国之后,我一直在旅途中,没能真正地静下来过。今天下午意外地踏入了这块人间仙境,突然间心境感到无比的舒畅、开朗与宁静。我竟有不想离开这片乐土的愿望!

    六时四十五分,我跟陆神父在圣堂里举行共祭弥撒。今天我们选的是圣母弥撤,因为我们两人对天上的慈母一直有着一分特别的敬爱之情。

    晚餐后,陆神父邀我玩了几局乒乓球,并且介绍我认识他的几位朋友。其中有一位是来自芝加哥,当时正在该地领避静的耶稣会神父。另一位女士,是正在那儿从事研究工作的博士。我们虽是初次见面,但聊得却很投机愉快。晚间有一青年到我房里来聊天。他为了考虑圣召问题,正在举行十天的避静。我们从祈祷谈起,渐渐涉及圣召、天主圣意,及分辨神类等问题。每一次见到有青年在考虑圣召,我的心里总会有一种欣喜与安慰。因为那意味着在主的葡萄园里,不久的将来可能又要增添一位生力军了。不知道这位热心慷慨的异国年轻人,如今是否已成为司祭,在主的葡萄园里担负起园丁的任务呢?但愿他能持之以恒,鞠躬尽瘁。

    去香棣艺已是多年前的往事了!不晓得在那儿的枫林是否别来无恙?枫叶是不是仍然艳丽如昔呢?我深深地怀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