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都之旅 朝圣者的足迹
    早晨七点二十分,火车慢慢地驶入露德的车站。刺耳的剎车声,把我从冥思中唤醒。我赶紧拎着行囊,抢先跨上月台。就像是一个在外闯荡多年,思乡情切的游子,急欲投入慈母怀抱一样,冲出了车站。

    迎面吹来的,是一阵刺骨的寒风,不禁让我打了一个寒颤。没有任何怨言,更不会敏感地以为这是不欢迎的表示。毕竟,这已是秋末冬初萧瑟的季节了。

    我仰起头来,远眺天际那座巍峨的高山。蓝蓝的天,和山巅皑皑的白雪正相映成趣。忽然间,我略有所思,也略有所悟:这不是我们天上的慈母最喜爱的两种颜色么?洁白的雪不正代表母亲身上所穿的那件纯洁的白袍;淡淡的蓝天不正是束在她腰间那条飘逸的丝带么?瞬间,我竟多么希望能够突然长出两只大大的翅膀,好立刻飞向天际,去触摸那片蓝蓝的天,和用手去捧那水凉的白雪,像一个稚子,偎依在慈母膝前承欢。

    偶然间,三位修女的影像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乡,那无疑地是一种亲切和安全的感觉。于是,我一个箭步,冲到她们跟前,先主动地向她们打个招呼,并且道出自已姓名。当她们一知道我是来自中华民国的神父时,马上以微笑相迎,并且答应替我引路。

    修女们是「升天会」的。她们分属瓜地马拉、日本及非洲三个国籍;今天是来车站接四位来此地朝圣的西班牙籍的修女。只是不晓得为了什么原故,那四位修女并未准时前来,让她们扑了个空。反叫我占了便宜,不必盲人瞎马到处乱闯。

    由于我心里明白,不可能请她们整天陪着我逛。所以就先在车站摊位上买了一张地图,好能按图索骥。在途中,我还向商店买了一座塑料的无染原罪圣母像,好去装些露德圣水带回家送给母亲。

    首先,她们领我去圣母当日显现给圣女伯尔纳德的山洞。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山洞。我们可以把它分成三部分:最右边上方就是圣母当日显现的山洞;中间部分设置了一座相当大的祭台。祭台的前面有许多跪凳和坐椅,供朝圣者参加弥撒时使用;最左边则是点着许多大小高低不等的蜡烛。这些蜡烛代表点燃者的祈求或感恩。那天我在现场看到一支巨大无比的蜡烛,据旁人告诉我,光是这支蜡烛,就花去新台币五千元。我心想:点这支蜡的人,如果不是从圣母手中曾经获过奇迹般的恩宠,就是有非常急迫的恩惠,需要借着圣母强有力的代祷了。我在心中默默地祝福他的心愿能够早日实现,虽然我们并不认识。

    在我们中国的教堂里,很少设有蜡烛,让教友们自由去点燃。在欧美却非常的普遍。我认为这种习惯是值得在国内提倡的。君不见在各地的寺庙里,一年到头不分昼夜,总是香烟袅绕,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天人交会原不必太强调或借重这些外在的香火、蜡烛。但是从心理学的角度看,这些外在的东西,却能有很大的帮助。因为它们代表着祈祷者的虔诚与心愿:也加强了他们深信能蒙受慈母垂允的一分希望与笃定。在我现今主持的台北圣家堂里,不如从那个时候开始,在大堂内四座小祭台前,均设有烛台,上边放着不同彩色的玻璃烛杯。我常看到一些热心的教友们点燃烛光,虔诚地端跪在那儿,或是喃喃而语,或是低头静思,那分虔敬,让旁观者也觉得非常感动,心灵也为之提升不少。

    在放蜡烛的同一地点的上方洞壁上,悬挂许许多多拐杖之类的东西。如果你曾听过或读过一些有关圣母在露德显奇迹的事迹,妳就不会因为看到这些东西而感到惊讶。因为这些东西的主人,原是一些不良于行,必须靠拐杖走路的人。而如今却由于圣母代祷之功,不药而愈,不再需要这些外在的支助了,所以就把它们挂在那儿,一方面表示谢恩;而另一方面也藉以告诉前往求恩的人,对圣母要有足够的依靠之心。

    我们抵达的当儿,正逢有一台为朝圣者的法文弥撒。所以我就跟修女们参与了这台圣祭,并且恭领了圣礼。弥撒的气氛是既安静又肃穆。特别是在清晨时分行祭,更显出一股清新的气息。像是喝了一杯清凉剂一般,沁人肺腑。只是由于时值下雪之后,所以觉得有点儿天寒地冻。等望完了弥撒,我的两条腿早已冻得有点儿僵硬了。只好坐在椅子上自已按摩一番。腿才慢慢地温暖起来。

    修女们望完弥撒之后,就向我告别,回自己的会院去了。此刻,只留下我一个人在那儿独坐。既然义务向导已走,只好单枪匹马,独自摸索去了。幸好,主要目标已找到了,再加上手边有一分地图可以参考,应该不会迷路才对。

    跟着一伙儿人群,我走进了玫瑰圣母堂,跪在那儿祈祷片刻。渐渐地,进堂的人越来越多了。蓦然,才记起,今天原是十一月一日「诸圣瞻礼」。怪不得堂里人潮拥挤。他们是来参加十点钟要举行的大礼弥撒。今天能在此地躬逢其盛,真是与有荣焉。

    没过多久,整坐大堂已被挤得水泄不通。这个时候,从更衣所出来了一位年长的老神父;黑袍白发,显得慈祥又亲切,一眼望去,就可以猜出大概是本堂神父。

    接着,他领全堂的教友练习在弥撒中要唱的圣歌。其中多属拉丁文的老歌。让人听起来感到非常的亲切。因为有好几首不但是我年轻时在华山堂圣咏团里学的,后来在修院的时侯,更是常常地唱。

    今天,在教会里虽然仍有新歌出现,但是不管怎样受欢迎,我还是认为很难跟过去的那些拉丁文的圣歌相比。今天的新曲调似乎缺少一些东西,我想也许就是「古典」的美与动听罢!有不少老教友至今还是非常怀念过去拉丁文的弥撒,我想主要的原因之一,恐怕就是怀念悦耳动人的拉丁文圣歌了!国内教友当中,有不少在音乐界及艺术界中颇富盛名的专家,如果教会能够把这些人才聚集在一齐,相信必能为中国圣乐提供很多的贡献。例如,我们可以请文学深厚,文笔优美的作家写一些词,然后请作曲家们谱曲。当然,由于圣歌不是一般的歌曲,所以不管是文学家也好,或作曲家也好,都应具有深刻的信德和与主密契的经验,才能够使作品富有灵性。

    弥撒前的练唱好处很多,一方面可以教一些新歌,或纠正一些不正确的唱法;另一方面也是准备教友很快进入礼仪气氛的好方法。我多年来从事牧灵工作,特别是担任本堂神父以来,心里总是希望,在主日每台弥撒之前,能有人带教友们练唱,但是由于国内教友们多有迟到的习惯,所以很难如愿。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心愿得以实现。

    当日那位神父带教友练唱之后,接着有五位神父一齐举行共祭。礼仪气氛非常美丽感人,圣歌虽然有不少首是法文的,但听在耳里,仍感到优美动听。毕竟,音乐是不分国界的啊!

    弥撒中,我以一颗极其虔诚的心参与。也深深地体会当日耶稣告诉那位撒玛黎亚妇女的话的真谛:「真正朝拜的人,将以心神,以真理朝拜父,因为父就是寻找这样朝拜祂的人。天主是神,朝拜祂的人,应当以心神,以真理去朝拜祂。」(若四23-24)。

    弥撒后,在堂外的广场上,偶然间见到两位中国女孩子,我赶紧跑去跟她们聊天。原来她们是香港的华侨,一位是商明玉小姐,另一位叫杨祖媛。两人当时都在该地一训练中小住。商小姐是英文部副主任,杨小姐则是学员。在她们引领下,我去参观了她们的训练中心。在那儿,还遇到了一位来自越南的华侨,张德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