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西方的隐修传统 圣国瑞一世
    圣国瑞(St,Gregory the Great, + 604)是第一个成为教宗的隐修士,而在他做教宗的全部时间内,他仍念念不忘隐修的生活。有赖他的影响力,本笃的隐修传统成了「征服罗马教会的军旅」(嘉里语)。在有需要时,国瑞毫不迟疑地晋升隐修士为司铎,甚至委派他们传道的工作。至于灵修生活方面,他有关积极和默观生活的指导,灵修进度的阶段,以及默观的理论,都有特别的重要性。他比其他的教父更关心牧民工作,他大部分的著作,都围绕着这个主题,尤其是有关牧民管理的指导,晋升铎职和传道的条件及要求等问题。国瑞约于540年生于罗马贵族家庭。570年成为罗马行政长官。五年后,他把自己在西连山上的家转变成一间隐修院,并在西西利创办了六间隐修院。一般人都说国瑞是本笃会隐修士,其实我们不知道在西连山上的圣安德肋隐修院所遵守的是什么隐修规则。不过,斐费却说:「把国瑞和他的隐修士归于较后期的本笃隐修传统,无疑是时代错置。因为六世纪,隐修院通常都是参照几份规则,选择适合自己的,认真遵守,而不会毫无选择地完全遵守一套规则。」

    579年,国瑞被委派君士坦丁堡任教廷公使,他在此仍继续过着隐修士的生活。586年,他卸任回到罗马他自己的隐修院。接着被提名为教宗白拉奇二世的助祭,590年被选为教宗,在任共十四年。他以教宗的身分,不断地从事归化异教者的工作;他和当代的邪恶对抗,保卫教廷廷俗世的财产和罗马主教的首席地位。虽然是天生的默观者,但他努力实践他自己所选的座右铭:天主众仆之仆。尽管牧民工作很繁忙,国瑞依然给后世留下相当丰富的著作:八百五十封信,一篇题为:Expositio in Job Or Moralia (释约伯或道德)的论文;另处是有名的Regula Pastoralis (牧者守则),讨论司铎职。另处有些关于福音和厄则克耳的讲道辞,以及最重要的作品: Dialogues 又称为 Dialogorum Libri(他与助祭伯多禄的对话),是用对话的形式写的,借圣人的故事,表达教宗国瑞有关灵修和道德方面的教训。我们就是从这部著作中,得到有关圣本笃最好甚至独有的资料。

    虽然国瑞是属于教父时代,但他的影响,延及整个中中古时代。他的著作是针对每一个人的——普通教友、隐修士和神职人员——他的教导主要的资料来源是圣经、奥思定和格西安。如果有人想找出,综合他的教导的主流思想,他会发现那是有关生活情况的基本问题。圣国瑞也和他的辈一样,以默观生活为优次。其实,正如李格所说,他是「默观大师」。

    在讨论圣国瑞对于积极和默观生活的观点以前,让我们先看看他对灵修生活发展阶段的看法。在第一个阶段里,基督徒努力抗拒邪恶和极力控制情绪和激情。第二个阶段,是在德行上的进步,尤其是道德方面的进步。神学德行也是必须的,除此之处,无事能中悦天主。最后,在圣神各种恩赐的促动激励下,一切德行,达至成全的境界。其实,圣国瑞、圣多玛斯亚奎纳和圣多玛斯若望,三人都是讲论圣神恩赐出色的权威神学家。

    圣国瑞有晨生活类型的教导,也和他有关圣神恩赐的教导一样,影响整个中古时代的神学。他认为积极的生活,适宜砥砺道德品行,而道德品行反过来,却可作为灵魂度默观生活的准备。默观生活是在神学德行的范围之内,借圣神种种恩赐的鼓励,德行逐渐趋向成全的境界发展。他列举积极生活的活动如下:「救济饥饿者、以智慧之言教导无知识的人、纠正错误、引导骄傲的人返回谦虚之道、照顾病人入供应他们的需要、照顾我们的属下的需要。」另一方面,在默观生活中,人尽力保持对天主和近人的爱,但是「他停止一切处在的活动,只依赖创造主的旨意,好使心灵不以做任何事为乐,只是摒除一切俗念,兴奋地期待见到创造者的容颜。」

    圣国瑞说,为获取救恩,积极的生活是必须的,因为没有善工,没有人可以得救,但为立功劳,神学德行也是必须的。因此,圣国瑞把积极生活,看作修练道德,砥砺行为的生活;而默观生活是成就神学德行的生活,意思是神学德行在默观生活中,能更清楚地彰显出来。至于两种生活,何者为优,何者更可取,圣国瑞说:「默观生活在功劳上比积极生活更大……虽然积极生活是好的,默观生活更好。」

    既然基督徒的生活应该取法于基督,那么任何情况和各种不同阶层的人,都可以过默观生活。圣国瑞说,基督自己曾经立了,同时度默观和积极生活的好表样:「他经忠于他的人,立了一个爱默观而不忽略照顾近人所需的表样他不曾为了过份投身于照顾近人所需而放弃了默观。」因为圣国瑞明白,同时过这两种生活不容易取得适当的平衡,所以他警告传道人,不要因为投身于默观而忽略对他人的服务,也不要因为热心进行传道工作而忽略了默观。

    圣国瑞从来不会忘记,「爱的教导是双面」这个事实,因此,培养人与天主亲密关系的默观活动,永远不能和为近人提供服务的使徒活动分开。的确,积极生活是默观生活的准备,同时,也是默观生活的结果。因此,基督徒应该「能过度到默观生活,然而又不致于放弃积极生活……那达到默观境界的人,并不放弃善工的活动而借此活动造福他人。」虽然,事实上相当少人能达到默观的境界,但默观的本质是适合每个人的:

    其实,默观不只是给最高阶层而不给最低层的人;但往往是最高或最低的、离世的,有时甚至是已婚的人,都能达到默观的境界。因此,生活在每一个阶层的基督徒,都不会被排斥在默观的恩宠之处,任何人,只要他小心监护自己的心灵,他就能得到默观的光照,因此,不是异乎寻常的人才能归于这份恩宠的光荣中。不是教会之内居高位和显赫的成员,才能得到默观的恩宠,反而,往往是那些实际上处于低微的地位,但凭个人的意志,已达到很高的境界的人,能获得这份礼物。

    在圣国瑞看来,天主和人对立,在圣神内,透过基督,人的救恩使人与天主结合。在基督恩宠的帮助下,加上人自己的克苦,他可以在默观祈祷中,走上通往天主的道路。这条「救恩之路」的居间者是基督 ,他是模范、救赎者和调停者。圣国瑞劝勉基督徒默观基督神性与人性的奥秘,他的痛苦和光荣。不过,人的救赎工作,是基督返回父那里后,派遣圣神来完成的。圣神就是真正的礼物,他借着他的七种恩赐,在人的灵魂之内工作,成功地把人从恐惧领向智慧,灵魂可透过默观享受与天共融。

    从圣国瑞任教宗开始直到八世纪中叶,基督信仰在欧洲发展迅速,我们可以想象,当基督信仰吸收了撒克逊人、法兰克人、西哥德人、伦巴底人不同的文化和性格,必须经过一段相当长时间的消化、适应,甚至迷乱。但有一股可以识辨的、基本的凝聚力,促使不同民族,尽管有不少次要的差异,仍能维持同一的、大公的信仰。

    李格认为,便这个时期的基督徒,生活趋于统一的因素有以下几点。第一,罗马教会和隐修传统,累积了一份统一的遗产,可供给一些本身没有很强的文化传统的民族,他们亦无惧于自己的文化被基督信仰所排斥或取代。第二,支持这个时期这种大规模的传福音工作的文字资料,和其他的时期比较,数量是相对的少,但内容却有很大的一致性。固然,这时期也有实用性的论文,所有苦修的指导,实用的祷文和基督徒的德行,但大部分都带着圣国瑞一世的教导的色彩。甚至这期间,两位超卓的作者:施维拉的圣依斯多(St.Isidore of seville)及可敬的费德(Bede the Venerable),也深受圣国瑞一世的影响。

    由圣国瑞一世和圣依斯多所作的基督徒的分类——司铎、隐修士、修女、教友——意义虽不十分明确,至今教会仍然沿用。每一种生活状况都保留它自己的身分,同时也逐渐发展一套属于它自己的神学。这样一来,我们发现有两类教友:普通的信友和较热心或虔诚的基督徒。第一类,他们的基督生活方式,费德称为:「普通生活」。就是在领洗前接受有关基督徒责任的基本教导,结婚前有婚前辅导,强调婚姻的不可拆散性和它的目的,忠于配偶的责任。此外,他们其他的宗教教育,得自神职人员平常的讲道。但是他们对于信仰的知识,最多也只是基本的,许多人甚至很迷信,相信魔术、玄秘和超自然的事物。

    「热心」的基督徒包括一些精英分子,他们通常自成一组,围绕着教堂或隐修院,以便为他们过去的罪、或自发地过补赎的生活。这些人有男有女,通常会在一间教堂或隐修院里,参与念日课、私人祈祷和过朴素的生活。他们衣着简单朴素,那些不结婚的,往往宣誓守贞,而结婚的则过节欲的生活。他们形成一群与平常的信徒很不同的基督徒,很象许多世纪以后发展起来的「第三会」和在俗团体。因为不少专注做补赎的人士都是没有受过教育的,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小日课经」,包括一篇基督或圣母的连祷言文,或一定数目的天主经和圣母经。在较后的世代中,助理修士所念的经文和玫瑰经本身,似乎是由这些补赎人士的祷文演变而来的。

    在这些混乱和适应的时期,神职人员的灵修生活得到指导和保护,完全有赖圣国瑞的关心。在这期间,有一种模式逐渐发展出来,那就是由一位主教,领导着一个教区内的一群神职人员,从事牧民工作和一齐参与念日课经的礼仪。司铎被派到指定的教堂里负责管理圣事、礼仪和讲道的工作:教会尽量鼓励他们过团体生活,以确保守贞的誓言,共同祈祷和参与礼仪;此外,特别强调司铎生活个人圣化的需要。734年,可敬的费德与给约克艾伯的信上,记录了这个时期神职人员标准的灵修项目。费德也建议司铎们教导信友用方言背诵信经和在感恩祭中的天主经,并鼓励教友勤领圣体。

    不过,在这个时期的灵修生活,仍然以隐此伏彼起传统为主流,特别是本笃的隐修传统。这不只是因为隐修士们给基督徒立了苦修和德行生活的表样,同时,也因为有很大数目的主教是从隐修士中选出来的。这样一来,两种隐修传统再度出现——住在隐修院内,与外人隔绝的隐修士和到处云游传福音的修道人——李格指出,可敬的费德和圣鲍尼法(St.Boniface)代表这两类人中最特出的例子。

    至于这个时期的苦修和祈祷,我们应该注意下列的发展:仍在爱尔兰隐修士之间保留着的中代隐修和独修士所行的严厉的苦修,已逐渐由为近人服务和手工艺的劳作取代了。由主教推行的物资救济,已被视为表达基督徒的爱与克苦最适当的方式。不过,个别投身于这些服务的人士,在很大的程度上,仍然出于做补赎的心理态度和对最后审判的恐惧。

    这个时期的祈祷生活仍然属于团体和礼仪的。各阶层的基督徒的灵修生活,都从感恩祭、日课经、讲道和宣读圣经以及教父的教导和讲道吸取滋养。即使是个人祈祷和默想,仍然以圣咏集为基础,较艰深的圣咏则以三数句短句综合,并以祷文及集祷经穿插其间。在这期间所编写的许多圣诗以及连祷经,至今仍保留在日课经内。

    本笃会士李格说:「尽管有所欠缺,这个时期仍不失为西方基督徒的一个塑型和有成果的时期,对后来的世纪,产生一定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