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近代灵修 宁静主义
    虽然当艾纳德、尼哥里和吉士纳逃亡荷兰时把杨森主义也一起带去。它基本上是一种「法国疾病」。但是,宁静主义却是比较普通的病毒,它是后来才渐渐落足于法国的。虽然我们很容易以为宁静主义是杨森主义的发展,实际上,他们上死对头。诺士综合当时的情况如下:

    我们知道,孪生上由于细胞分裂的结果,但不是分裂为两个相似的形式,而是互相补足的形式,因此,是相对的产物;一方所缺乏的,是另一方所强调的。这正是杨森主义和宁静主义的情况。象雅各伯和厄撒乌一样,自出娘胎就是敌人。杨森主义是路德主义。以教父的著作代替圣经。杨森主义反抗居安夫人,正如路德反对兹威高的先知们一样激烈——没有人比一个落魄的奥秘主义更反对奥秘主义。热烈拥护宿命神学的杨森主义者更厌恶这些怀疑救恩的重要性的敌对者。杨森主义倾向于把感性的虔敬的恩宠混为一谈。自然对认为感性的虔敬象征不完全和低劣的精神学派。没有什么好感。尤有胜者。他们不信任宁静主义者,因为这一派的人似在向世人提供一个软弱的选择,似在低估作为一个基督徒的困难。——杨森主义和宁静主义都和改革派的基督教有密切的关系,——其实两者的论调正好相反,从巴斯葛的思想中你可以看到,杨森主义有它自己确信的教义。根本不能接受人有达致成全的能力。宁静主义相信成全。但认为即使最成全的人都不能自信他自己已得救。

    任何错误的教义的萌芽。发展与形成的气候,都必须先有能力接受它的心灵。通常这是由强调基督徒信仰的某些教义或基督生活的某些方面开始。然后逐渐膨胀,直到失去比例为止,即使最虔诚的人,也不可能不不自觉的成为邪说的传播者。在过分的热忱之下。他们往往流于偏激和夸大,看不到他们最初的言论的合逻辑的结论。此外,异端和运动通常是对一些他们认为过分的教导或实践的反响。过激的反应和无节制的热忱。很容易导致信仰歪曲和最后的丧失。

    为了充分了解宁静主义的理论和由此而引起的运动,我们应该向后看看那些保列成为(宁静主义的前驱作者)的思想。其中有些作者的部分或全部作品曾被教会禁止,另一些作者的作品基本是正确但可能在表达上有问题。从宁静主义提倡集中对天主纯净的爱。绝对向天主旨意投降和对正确的默观祈祷,不过分热切,这种种主张而言,它和早期的基督徒灵修出入不大,然而正如诺士所说(宁静主义是健康的奥秘灵修的主体所衍生的病肢,被教会承认而正统的奥秘灵修者,可能就是这些疾病的带菌者,只是他的病症尚未显露出来而已。

    与宁静主义有明显的相似之处的第一主人就是那些在1623年在西班牙塞维尔与加地斯一带活跃的(亚伦比托;受光照者)人士,他们的组织在1623年被宗教裁判所定罪。他们的教条主要包括以下各点:鼓励以心灵祈祷取代有声祈祷,认为这是求获救恩所必须的;除去一切感性的安慰,可增加心灵祈祷的功绩;各人应该尽量避免使用思维的概念,甚至不能用来表达基督神圣的人性;直接默观天主,出于一种近乎荣耀的光照;凡是已达到成全的人,就不必实践道德的行为,并且,借着一种特别的恩宠,他们可以实行客观的不道德的行为而不至于犯罪;成全的人倾向于脱离俗世的事物和鄙视婚姻和婚姻的行为。

    1623年禁止(亚伦比托)的教令。使教会当权人士对一切与光照有关的言论非常敏感,结果,即使正统的作者,有时也遭到怀疑或被判罪。有时,宗教裁判所的人员甚至追查历史,判那些去世多年的作者传播异端之罪(例如康裴和伯尼里的若望等,他们被译成意大利文的著作。在1689年被禁)。

    「专注祈祷」很热烈的在各地流行,加上默观的练习,有利地助长宁静主义的发展。正如基罗里所说的:「强与弱、平庸与优秀、放纵与无知,及最通达的人,都一窝蜂的趋向专注祈祷。」实际上这种心灵祈祷变成了一种狂热。苏凌指出,那些迷上它的人们,无休止的谈论它,「以致他们的灵修,变成只是空谈,他们反而远远离开了天主的纯朴精神;他们的语言、行为、情绪都受到感染。」

    以下我们要列举一些作者,分析他们的作品,如何助长宁静主义的发展,举出一些涉及薄士奎与范耐龙之争的人物。首先,我们应该提到的,是西班牙籍圣母赎虏会士法克尼,他1638年于马德里逝世时,已经是有名的圣善之人了。1651年圣母赎虏会印行了他最重要的作品。他的全集于1662年在瓦伦西亚出版。即使在生前,法克尼已经因为特别强调消极的默观祈祷和唯独推崇信仰而忽略其它德行而受批评。他认为基督徒成全的目标,是达到「不中断的默观」的境界。他的作品被译成法文和意大利文,受到这两个国家的宁静主义者的成员普遍的欢迎。不过,根据诺士,如果不是有人怀疑默里纳的主张是得自法克尼著作的灵感,他的作品恐怕也不至于被禁。

    我们要提的第二位作家是马拉维,他生于1627年,在出生后9个月,就在一次意外中瞎了眼。不过,他终于苦练成了神学及教会法的专家。在1664年,马拉维在巴黎出版了一本很成功的书《正确奥秘神学的实践》。从书名,我们知道这是一部讨论默观祈祷的书。马拉维认为,默观就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天主的临在」。论文的主要目的是显示,信仰可以从人的灵魂深处找到天主。并解释灵魂应该怎样准备自己。如何内敛,如何排除一切感性和幻想的意象,以进入默观的境界。马拉维也和他的某些同辈一样,视专注祈祷与祈求天主质朴的临在为同一件事。他似乎过分热切,而且不分品流地领导人练习默观祈祷,他的书的法文版在1695年被列为禁书,而意大利文版在1688年已遭禁。马拉维谦虚的接受这一切,在1719年以圣善之名而终。

    第三位作者是莫理纳,从他,我们可以看到宁静主义感染的根源。奇怪的是我们并不能在他最重要的书《灵修指南》内找到任何明显的异端的痕迹。其实,当耶稣会士贝尔希武和施尼里为文批评莫里纳书中的异端时,他们自己的作品也被列于禁书目录中。保利指出莫里纳的异端是在其它地方找到的:

    既是说《灵修指南》从作品本身及其表面的价值而言,只比马拉维的著作《实践》或法克尼的作品〈〈初阶〉〉稍差,但作者自己对他这部作品的口头评论就是另一回事了——很多资深的人都认为,很难只从〈灵修指南〉一书中孤立地指出,那些命题是可判罪而不连同他其佘的理论、解释和信念来看。

    既然我们不能肯定,莫里纳是接受宁静主义的生活方式。还是他采取宁静主义为他的生活方式辩护,我们只好同时探讨他的生活和他的理论,他在1627/28年出生于西班牙的厄根;接受耶稣会士的教育。1652年在维蓝西亚晋铎。1663年奉派前往罗马处理他教区内的一位司铎:方济西满受册封的事务。为了某种不可知的原因,他被解除此职务,但仍留在罗马,在此,他成了全城争相寻求的导师。在他的影响力达到颠峰状态时,他是瑞典皇后姬斯汀娜的神师,她为了皈依天主教而放弃皇位。

    莫理纳最先出版的一本小册子,是他对杨森主义的仔细答辩,主要针对他们对领圣体所做的种种严厉的规定和限制。同年(1675年)莫里纳出版了他的灵修指南,在六年之内,此书一共印行了二十版。书的主旨是:灵魂应该拒绝其它一切虔敬的活动和练习,只是培养一种绝对冷漠的态度,对于一切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无论是来自天主或来自人,或魔鬼,一律保持无动于衷的态度。我们很难确定,莫里纳是特意开创一个新的灵修运动。还是他只是充分地利用这种与意大利灵修表面很接近的宁静和奥秘的酵母而已。不过,肯定的是,莫里纳成为宁静主义「最可爱的先知」。

    我们在前面指出,在十一世纪,人们对于祈祷,尤其是倾向消极的、感性的祈祷,特别的热衷。认为任何人都达到「学习的默观」祈祷的境界 。达到这种境界的种种条件,也详细地制定出来。耶稣会士主张有形式、法则的默想,才是正常的祈祷,而默观只是一种异常的恩赐,只保留给少数几个人,结果他们骤然发觉,他们正处于两个极端对立的死敌之间,受到两面夹攻。杨森主义批评耶稣会士过分重视人性,在追求成圣的事上,太依赖人性的努力;宁静主义者却指责耶稣会士反对奥秘生活,说他们不了解较高层次的祈祷。法国的加尔默罗会士和司祭祈祷会士也完全同意宁静主义者对于耶稣会士的批评。最后,杨森主义和宁静主义都被禁止,但耶稣会士也不曾在神学的观点上,取得多大的胜利。

    历史家对于莫里纳被判罪的原因只能推测。有些史学家归咎于耶稣会士;有些人认为他本人在会谈和灵修指导中所教导的道理有问题;也有人归罪于他的道德败坏,指他在宣扬一种不抵抗诱惑的教条。不过我们知道,经过两年的审讯之后,原来被禁止的二六三题论题,减为六八题,而这六八题最后由教廷宣布禁止的。1687年,莫里纳认罪,在罗马的一间道明会教堂公开撤消他自己的学说。他也承认指控他的个人道德罪行。他被判终身监禁,于1696年死于狱中。

    现在我们转到法国。在此,宁静主义在激烈的对抗中结束。这最后一幕的主角是保维尔默德的贞玛利(Jean-ne-Marie Bouvier de la Motte,1648-1717),她是则士农居安的寡妇,以居安夫人而知名。时至1676年,她的丈夫逝世时,居安夫人已过着高度的内修生活,修习专注祈祷。她由一位她不肯透露名字的方济格司铎指导。不过,在她活跃时影响她最深的是另一位神师毕托(Jac-ques Bertot,+1681),他是蒙玛特本笃女修会的神师。她声称,从1673-1680年间,她度过了她「灵魂的黑夜」,她曾经考虑过加入往见会,不过最后她决定投身于某种形式的使徒工作。

    她的两个儿子交托亲戚照顾,自己带着女儿前往日内瓦,致力于教导由加尔文会皈依天主教的年轻妇女。日内瓦主教委任巴尔纳巴会士赖干比做她的神师。从1681-1686年间,赖干比经常陪同居安夫人在意大利、法国和瑞士之间奔波,有时,赖干比被调往他处,或奉公前往其他地方,居安夫人也很快就尾随而至,诺士认为赖干比是在逃避她,但有些史家以为他们的关系是两厢情愿的,而且不是道德的。1687年,赖干比因主张和教导宁静主义而在巴黎被捕,之后常转换监狱,终于在则连登疯癫而终。

    在她不断旅行和无数的活动刺激下,居安夫人写下三十五部书。在她与赖干比交往的初期,赖干比命她写下在她脑子里出现的思想,她不经思考地记下所想到的一切。在她的自传里,她说她不由自主地写下塞满她内心的思维,最使她惊讶的是,这些意念源源不绝地从她深心奔流出来,好象完全不曾经过她的脑子似的。

    1683年居安夫人病重,她声称在这期间,她经历着一种神秘的转形。从那时起,婴孩耶稣代替了她,因此,再也不是她本人在希望和行事,而是天主在她内,透过她而做一切。她个人对她所做的一切,再也不必负任何责任。从那时起,她忍受一连串不寻常的现象,保利认为这些现象包含着神经质的成分。

    居安夫人接着声称得到天主的权威,以天主自己的能力行事。到了这个地步,居安夫人离卡穆枢机认为是出于她口的评语只不过是一步之遥了:「一个与天主密切共融的人,以致可能明知故犯地与另一个人有不贞洁的行为而不觉得是在冒犯天主的。」在Les torrents spirituels(灵修急流)里她这样写:「是敌意而不是行为本身冒犯天主。如果一个人的意志已失去,或完全丧失而在天主内被转化了,他是被需要所逼,去做有罪的事,他可以这样做而不是在犯罪。」难怪她十五年没有去领受悔罪圣事。

    1688年初,居安夫人被禁于巴黎的往见会修院内,并接受审查,但没有找到严重的教义上的错误足以定她的罪。直到1693年,她仍享有盛名,能发挥很大的影响力,特别是在上层社会时里,不过在同一年,加德士主教开始对她提高警觉,在1695年,他禁止了她的书┏灵修急流┛中的某些言论。

    但居安夫人已预料到遭禁的事,在1693年在范耐龙的指导下,她把著作呈交薄士奎审核。1694年她要求三位法官:薄士奎、诺艾利和唐龙生审杳她的著作与行为。审杳员列举了三十四条错误的言论,居安夫人签署了文件,并答应以后不在教导那些言论。事情到此应该了结,但事实不然,保利说,如果薄士奎与范耐龙不曾因为居安夫人和赖甘比而互相对抗他们两人不会在错误的奥秘主义的历史中,占了如此大的分量。

    1668年范耐龙第一次遇见局安夫人时三十七岁。她给他的第一次印象并不好。她在自传中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从心里感到他不接纳她,但在为这件事难过了八天之后,她发现,范耐龙已经毫无保留地接纳了她。在短期间,范耐龙已自动成了推行和维护她的教导的工具,他自己这样说:我完全信任你的力量,正直,纯朴。我对于你在内修方面的经验与知识,和你所说的,天主借你而为我订下的计划,完全有信心。

    薄士奎这时已年纪老大,对于奥秘的事也毫无兴趣.不过正如保利所指出,你无须精通奥秘神学也能分辨居安夫人的教导所产生的那些荒唐的后果.她的理论,根本就违反了苦修神学的第一个原则.薄士奎下定决心要拔除居安夫人的教条与影响;范耐龙也同样下定决心为他的理论辩护到底.

    争论的要点是无私的爱和消极的祈祷的神学.1965年颁布被禁的文章时,行文上刻意使薄士奎和范耐龙两人都有机会,提出互不相容的教义上的解释.1696年7月当薄士奎把他的祈祷指示的手稿寄给范耐龙过目时,范耐龙出版了他自己的论文<圣人格言释义>比薄士奎的书早出版了六个月.

    范耐龙的著作得到道明会士,耶稣会士和司祭祈祷会士的支持,不过,除了要应付薄士奎凌厉的攻击之外,他还要和曼添农夫人周旋,因为她执意要清楚他的影响。范耐龙于1697年4月和8月向罗马上诉,得到路易十四支持。在接着而来的两年之间,他们两人之战在罗马与巴黎之间,翻来覆去,直到最后,1699年3月12日,教廷颁布禁令,禁止范耐龙书中的十三道命题。禁令的措辞温和,因为教宗依诺森十二同情范耐龙,而负责审查的意见也分歧。范耐龙无条件认错,同年秋,教宗依诺森十二任命他为枢机。

    范耐龙的错误,可以综合如下:1灵魂可以达到一个纯爱的境界,在这个境界里,它再也不会对永恒的救赎有任何欲望;2在灵修生活极严厉的考验中,灵魂可能有一种信念,深信天主拒绝它,在这种情况下,它可以奉献它自己永恒的幸福,作为绝对的牺牲;3这纯爱的境界,灵魂对于它自己的成全和道德实践,漠不关心;4这某些境界,默观的灵魂失去了对耶稣基督清晰,明智而审慎的观感。不过,范耐龙并没有明显地教导宁静主义。当审查局通知他,他的书:圣人格言释义被禁时,审查员说,审查当局发现某些言论给人第一印象是赞同宁静主义的某些错误。不错书中包括其他言论是没有上述的错误意义的,而且似乎是这些错误的更正。因此,严格地说,不能绝对肯定地判断此书所包含的错误。

    审查员与教宗都认为,阅读范耐龙的读者,可能有被误导走向宁静主义的危险,因为到此时,宁静主义已被教会禁止了。宁静主义于1699年被禁止,与此同时,教宗依诺森十二的忧虑也出现了:除了少数几个作家力挽狂澜 之外,奥秘主义已被人遗弃十八世纪在法国,天主教的奥秘主义几乎已完全溃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