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对冲突的准备
    (公元1267–1274年)

    凭着纳尔要用基督教哲学的武器攻击伊斯兰的大胆决定,以及他与这庞大异教的毕生冲突中,他证明了自己是十三世纪的亚他那修。二十世纪初向穆罕默德教徒的宣教问题并没有比以前更大。诚然,当时伊斯兰还不是那么广泛,但它同样的具有侵略性,还可能更为傲慢。穆罕默德教世界如一个单元,而从巴格达到摩洛哥的穆斯林,都觉得十字军是基督教世界的一件败迹。西班牙有一半在穆斯林的统治底下。在整个北非,撒拉逊人的势力处于优势的地位。在格鲁吉亚有很多人皈依伊斯兰,在埃及成千上万的基督徒科普特人正在告别他们祖先们的宗教,转而信奉马穆鲁克征服者的宗教。伊斯兰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在蒙古人当中传播。在印度,穆斯林传教士正在Ajmir和Punjab两地传播他们的信仰。马来亚群岛的人第一次听闻穆罕默德,大约就是在纳尔出生的时候。Beybars一世,是马穆鲁克苏丹成员中的第一位,也是最伟大的一位,坐上了埃及的王位。

    作为一个取得巨大成就、奔波不息、严守正统的人,他尽一切努力来扩大和强化这个国教。伊斯兰拥有政治的权力和声望。她是哲学和科学的霸主。十三世纪初叶的时候,亚里斯多德的科学著作从阿拉伯文翻译成拉丁文。罗杰培根和阿尔伯图斯是很有学问人,以致神职人员控告他们与撒拉逊人是一伙的!

    这就是纳尔敢于公然反抗、计划用爱和知识的新武器,而不是用十字军狂热的武器和刀剑来攻击的伊斯兰世界。在十三世纪,基督教世界并不爱穆斯林,也不理解他们的宗教。与纳尔同时代的马可波罗记述∶“不必对撒拉逊人憎恨基督徒感到惊讶;因为穆罕默德为他们制定了可恶的律法,命令他们尽力损害所有其它种类的人,尤其是基督徒,要剥夺他们的财产,对他们作尽一切的恶事。撒拉逊人就是以这样的方式横行世界”。

    但丁表达了这个时代的共同观念,他在《地狱篇》中将穆罕默德投入最深的地狱,用某种骇人听闻的可怕语言来描写他的灭亡。纳尔同时代的其它人在散文中把这位阿拉伯先知的事情甚至描写得更加可怕。全然的无知和巨大的仇恨几乎是所有试图描述穆罕默德教的人的共同特点。

    AlanusdeInsulis(1114–1200)是其中一位最先用拉丁文来著述伊斯兰的人,“ContrapaganosseuMahometanos”这个题目就显示了他的无知。他将穆斯林与犹太人和韦尔多派归为同一类!根据Keller的说法,西欧甚至不知道穆罕默德在哪个世纪出生;Tours的大主教Hildebert写了一首关于穆罕默德的诗,说穆罕默德代表了脱离基督教会的背教者!PetrusVenerabilis——他那富有意义的词句位于本章的开头——是第一个翻译古兰经的人,也是第一个以同情心和学术态度研究伊斯兰的人。他呼吁要将圣经的部分内容翻译成撒拉逊人的语言,并断言古兰经本身拥有可以攻击伊斯兰的大本营的武器。但是,唉呀!他将学者的辩解写进他的书中∶“我自己没有时间参与这场冲突。”他首先分辨穆罕默德教导中的真理和错谬,以敏锐的判断指出伊斯兰当中的异教和基督教元素。PetrusVenerabilis拿起论战的笔,来接触穆斯林,他说∶“不用武力而用言语,不靠强迫而靠理由,不是仇恨而是爱”,在这个程度上来讲,他是第一个向撒拉逊人发起真正宣教精神的人。但他没有出去走到他们中间。现在正等着这位西班牙骑士接受这个挑战,单枪匹马地出去到撒拉逊人,“不靠武力而靠理由,不是仇恨而是爱”。雷蒙纳尔写了这句话∶“我看见许多骑士越过大海赶赴圣地,他们认为可以通过武力达到占有它的目的;但最后,在他们获得预期的目标之前,所有一切都破灭了,因此我认为似乎不应该企图征服圣地,除非用你和你的使徒曾经使用的方式,也就是藉着爱和祷告,并流出眼泪和鲜血。”

    纳尔准备将这种牺牲倾倒在祭坛上。异象还围绕着他,他对神的爱需要藉着行动向人们彰显这种爱。

    他坚信神已经拣选了他去向撒拉逊人传道,来赢得他们归向基督。他唯一犹豫的在于什么是最好的方法。他本国过去的历史和仍然在西班牙发生的争战,在他面前突出了任务的艰巨。

    这位基督的骑士觉得他不能够冒险进入竞技场,除非他有很好的盔甲。这位在许多血腥战场上攻打过摩尔人的战士的儿子,觉得撒拉逊人是有力的对手。这位受过教育的管家知道科多瓦的阿拉伯学校是欧洲学问的中心,要劝服一个撒拉逊人并不如劝服一个北欧的野蛮人那么容易。

    我们曾经读过纳尔有过前往巴黎的想法,为了要与穆斯林辩论,他想在那里藉着密集和勤苦的科学研究来训练自己。在十三世纪巴黎拥有基督教世界最著名的大学。在圣刘易斯的统治时期,一位普通教士RobertdeSorbon在1253年创建了一所质朴的神学院,后来成了著名的Sorbonne学院,它几乎与罗马拥有同等的权威。

    但是他的同族人——多明尼我会的RaymunddePennaforte–劝阻他,他就决定留在马约卡岛,私自继续学习和准备。首先,他计划彻底地掌握阿拉伯语。要请到一位好老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基督徒从撒拉逊人手里夺回马约卡岛已经有好几年了;再加上没有哪位穆斯林会热心地给一个表明企图用哲学的武器攻击伊斯兰的人教授古兰经的语言。

    因此,他决定去购买一个撒拉逊奴隶,他的传记作者们告诉我们,跟着这个老师,纳尔专心学习阿拉伯语,一学就是九年多。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更加清楚地证明纳尔是第一位走进穆斯林、也是最伟大的一位宣教士呢?以学徒身份跟这个撒拉逊奴隶学了很长时间后,我们相信他的学习是成功的,但有一件不幸的意外打断了他的学习。纳尔学习了穆斯林的语言,但这个穆斯林奴隶还没有学到基督的爱;他的学生也没有学习到。在他们的学习当中,有一次,这个撒拉逊人亵渎基督。他怎样的亵渎,作者没有提及;但那些在穆斯林当中作过工的人都知道,从穆斯林嘴里会说出哪些亵渎神儿子的无情、粗俗的话语。当纳尔听到他的亵渎话时,感到相当愤慨,就狠狠地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这个穆斯林感到疼痛,就拿起一样武器,想要纳尔的命,重重地打伤了他。于是他被逮捕和关押起来。这个撒拉逊奴隶也许害怕因故意谋杀而受死刑,就自杀了。这是纳尔预备工作中一个伤心的开始。忍耐还没有发挥它完全的功效。纳尔的感触比以前更深了:“没有爱的人,就是没有生命的人”。头戴荆棘冠冕的异象又回到他的脑海里;不能忘记他的誓约。

    虽然他隐退到一座山上八天去祷告和默想,但他没有踌躇,而是坚定了他的决心。正如在亨利马丁的事例中,他的翻译员Sahat成了他生命中的一个负担,纳尔与他的撒拉逊奴隶的经历,也是一次信心与忍耐的训练。

    纳尔除了学习阿拉伯语之外,在这九年的时间里,还进行属灵的默想,他称之为默想神。

    “唤醒过来的目光

    完全从这个世界转向属天的事物

    他日以继夜地在凝思着

    对于神的思想充满他,带给他极大的喜乐

    他渴望的心灵凝思着祂,仿如一个盛宴

    神圣阿西西芳济的灵魂仿佛在他神圣的细胞里

    他要认识那说谎者,

    认识圣徒有强烈的沮丧、怀疑、黑暗犯罪的意识。

    但是当神自己向这位满怀信心的人敞开,

    他就最终得着完全确据的喜乐”

    当他这样默想的时候,脑海里就出现了写一本书的想法,这本书必须包含对所有基督教教义严谨和正式的阐述,要有某种说服力令穆斯林认识它的逻辑,并因此信奉这个真理。这个想法也许是RaymunddePennaforte向他建议的,因为在数年前说服托马斯阿奎奈创作他那四卷书《天主教信仰》、或叫《反外邦人概论》的人就是他。

    纳尔在《NecessariaDemonstratioArticulorumFidei》一书的导言中指出他为穆斯林写一本辩论书的想法第一次进入他脑海的时间,他还要求“神职人员和教士以外的智者来查考审查他反对撒拉逊人和推崇基督教信仰的论点。”在这本书被委以重任之前,他非常诚挚地恳请别人指出他在尝试说服穆斯林方面是否有任何弱点。

    最后他视它为一个神圣亮光的启示,并且在描绘这样的一本着作的大纲后,就称它为“ArsMajorsiveGeneralis”,这种带有能力的想法就占据了他的思想。这种通用的逻辑和哲学体系要成为反对所有错误——特别是伊斯兰错误——的神圣武器。

    纳尔现在到了四十一岁。他所有的智力都已成熟。他隐居到帕尔马附近的一个地点,留在那里四个月,著书和祈求神赐福它论点的念头,就是在那里第一次突然临到他。根据一位传记作者的说法,纳尔在那个时候会见了某个神秘的牧羊人:“quemipsenunquamvideratalias,nequedeipsoaudiveratquenquamloqui”。这会不会就是纳尔在远离朋友和家人,在帕尔马附近某个孤寂的地方,与好牧人同在的属灵经历呢?

    《ArsMajor》最终在1275年完稿。纳尔与马约卡岛的国王有一次会面,在他的赞助下,他第一本用他新“方法”的书出版了。纳尔还开始公开讲解它。这部不平凡的论著,虽然在某种意义上是专门为说服穆斯林这个特别任务而写的,也包括了“一种立论、论证明和驳倒论的普遍性艺术”,是为了覆盖整个知识的领域,以及取代先前经院学者们不适当的方法。有关纳尔的哲学方法,我们会等到专门论到有关他的教导和书籍那章才提及。然而,三言两语地说说纳尔方法的目的还是适当的。

    在经院哲学的年代,在学院中认真地辩论各种各样的幼稚问题,哲学一点也不实用,只有纳尔提议使用这个时代的伟大武器——辩证法,把它用到福音的事奉中,以及为了领撒拉逊人的悔改归主这个实际的目标。我们要承认他既是一位经院哲学家,但也是一位宣教士。他的经院哲学受到尊崇,因为他有火焰般传播福音的热情,以及因爱基督发出了爱灵魂的火焰而烧净了所有的渣滓。

    我们也许会讥笑纳尔的辩证法,以及他“在应用于不同事物范畴中为了寻找不同方法而列出的圈圈点点”,但谁都会禁不住敬佩他那种促成这种方法的精神。在纳尔主张宗教中理性地位的方面,在他呼吁向异教徒呈现一个理性的基督教方面,他都远超过他那个世纪的思想和志向。

    在判断纳尔长时间准备出来的方法的特征时,不能忘记一件事情。在经院哲学时代,伊斯兰的力量就是它的哲学。像纳尔这样具有才智、完全了解阿拉伯哲学著作的精神、并看到了它的错误的人,不会保留而是根据撒拉逊哲学家的理论对抗他们。Avicenna、Algazel和Averroes坐在穆斯林知识的宝座上,支配着穆斯林的思想。纳尔的目标就是要破坏他们的影响力,用救恩的信息来触摸穆斯林的心。他为着这样的冲突和时代所选择的武器用得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