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学-伯纳德的灵修神学

一、 前 言   
西洋中世纪思想从十二世纪开始兴盛,十三世纪步入高峰,在哲学史上形成「士林哲学」的 黄金时代;在此一时期欧洲基督徒的灵修活动也同时达到一种高峰状态,从整体角度而言, 可谓信仰与理性平衡并存。曾任英国坎特布里总主教的安(1033-1109)即是 一种平衡的典范,后来的大雅博(1206-1280)﹑多玛斯师徒,以及文德圣师(1221-1274)都属于这种类型。不少学者在研究 十二﹑三世纪的基督信仰时,相当看重安瑟伦中世纪的哲学理性思想,却忽略了安瑟伦本身所具有的灵性敬虔倾向,且在文德圣师的心灵哲学之外,多玛斯的理性思考与神秘属灵经验是同数并重的;同时 忘记了也有人称呼十二世纪上半是光明谷的伯纳德(1089-1153) 之时代。伯纳德在十二世纪的欧洲是一位颇具名声﹑多种传奇的人物,连他自己都称自己为「怪物」,但是他的灵修生活与著作却反应出一种生命形态,他的作品拥有特殊风格,献 身的生涯又是如此投入,天主教会史上尊称他为「流蜜圣师;据说 宗教改革的要角马丁•路德,从伯纳德的白白救恩说得到不少安慰,且称伯纳德是「世界上最圣洁的修道士」。本文主要根据法哲祁尔松选编 《圣伯纳德-归向天主的旅程》一书,来探讨伯氏之灵修神学兼及他的若干神学思想,藉此分享这位灵修 大师的灵性生命。


二、熙笃会与光明谷修院的灵修特色
欧迈安在《天主教灵修学史》中对于熙笃会的 灵修有下列的叙述:
1.保持最原始纯朴与严谨的修道方法(包括恢复体力劳动)
2.长期静默,避免积聚财富(实践贫穷与苦修)
3.摆脱世俗与尽量按着字面意义来遵守本笃规则
4.完全委身于礼仪祈祷的生活
5.具有末世性质的生活方式,但对受造物保持深刻欣赏之心

  而熙笃的灵修特性,我们可以说几乎都在伯纳德与光明谷修院的生活中体现了出来,这是所谓「熙笃的赤贫」,他们「不但在衣食上,表现贫穷,而且房屋建筑,圣堂的布置,甚至在圣教礼仪上,处处崇尚贫穷」。这样的生活形态竟然在当时的欧洲掀起一股浪潮,此反应出人心之所向;1153年伯纳德逝世时,根据记录显示,光明谷修院的「子院」已经发展到至少有一百六十座的数字,而经过改革的熙笃会也有三百五十座之多。伯纳德与熙笃会士不只是自顾个人灵修,他们积极参与教会与社会的公共事务,也唯有如此才能带动整个世界归向上主。过去我们对于基督教会的隐修士或者修道团体总有一种误解,以为他们是一群离世隐居而不食人间烟火的孤僻之人,对人间无所贡献;现在我们从伯纳德的生平和参与公务,可以明白隐修会士的积极一面。国内的历史学者罗渔教授曾在《中古之光-修道士对文化的贡献》书中如此描述伯纳德的社会角色:
伟大神秘学者,首推熙笃会院长圣伯纳德,他真可称为中世纪神秘学之父,其信心活泼而深刻,神学著作丰富而文辞优美,尤以对圣母的布道词,洋溢着赤子孺慕之情, 因而享有「畅流(流蜜)博士」的荣衔。 为德国新教名批评家哈尔纳克(1851-1930)誉为「十二世纪之宗教天才」。他支持教会革新运动,为著名的布道家,第二次十字军的兴起是赖他三寸不烂之舌之功。所著拉丁诗歌,迄今一些仍为天主教及新教教堂所咏唱。

  虔诚的隐修会士生活与支持教会革新运动并不矛盾,十二世纪伯纳德的改革运动遍及神职与信徒两界,也深及棘手的教会政治与行政问题,可说「整个教会的利益,至死萦绕在他的心灵上」;伯纳德身上有一种能力,根据《圣伯纳德-归向天主的旅程》一书的作者所指出, 伯纳德有一项特质,「圣伯纳德精神,最显著的特点,是能使本质上,不同的方法,以及除非在最高完成阶段,不能兼容的才能,取得完备的和谐」,这是一种统合的艺术,将对立的事物予以圆融;当然统合的前提是不能分裂,且不是异端观点。为他人而言,或许这是一种几近极端两造的偏峰,但是在伯纳德来说,隐修/入世﹑静默祈祷/布道演说﹑离世而居/参与公务等只是一体的两面,并不冲突,他自在于其中。二十世纪出名的隐修者牟敦则指出,熙笃会士很少纯默观者,反而他们的生活太积极,太多工作要做,熙笃会士的生活是一种「活动的默观」。
  牟敦曾在他的自传《七重山》里头,如此来描述他所了解的熙笃会:

    熙笃会生活的逻辑和世俗生活的逻辑完全相反。世俗上,人人要出人头地,最超卓的人就是那站在众人之上,引得注意的人。而隐士从世俗中隐退,不是减损自己,而是使个人更完满﹑更真﹑更成全的自我,因为他的人格在精神上﹑内在的秩序上成全了。 而与天主-一切成全的原则-契合。

  但是,熙笃会这种生活的逻辑与灵修不是逃避世俗生活,而是一种转化﹑悔改﹑更谦卑的流露。甫于1996年逝世的本世纪灵修学作家亨利•卢云 (1932-1996),在1974至78年间,曾在纽约熙笃会的修院居住一段时间,与隐修士们一同工作﹑生活,他也在1981与82年期间, 到过拉丁美洲和穷人一起学习生活,对此,卢云的喜好者嘉为(J.Garvey)指出,「一个写以东正教的圣像祈祷的卢云,和一个写中美洲需要正义的卢云并不互相矛盾」;对卢云来讲,表面上似乎存在着两种不同的灵修学:

  个人主义化的灵修学、传统的灵修学-过去卢云所熟悉﹑介绍的灵修学、连结贫苦大众的灵修学、解放的灵修神学 ,真正的是,卢云他从拉丁美洲的生活中体验到,一旦将社会意识灌注入传统灵修生活之中时,可以让我们对传统属灵的美德如谦卑﹑顺服等有更新的理解,且以更谦卑与学习的心情来回应受苦基督的呼召。这种解放的灵修,与传统或者比较偏个人式的灵修,看来似乎很不相同,其实两者未必便是对立冲突的;而牟敦与卢云的情况可以帮助我们,用更具弹性﹑兼容的观点来了解伯纳德的灵修,这可说是一种「视域」的融合,也让我们发现伯纳德灵修的特质。

  熙笃会与伯纳德的灵修,是和贫苦的大众相连结的那种耶稣型的解放灵修,这使得熙笃灵修得以从自闭式个人主义化灵修的弊端中脱离,且也不沦为世俗化的宗教生活。
伯纳德的灵修神学

  甘兰在论伯纳德的灵修学时提到一点,因为灵修是人与上主结合努力,所以他认为伯纳德的灵修学有一支点,就是以恩宠与自由意志的神学理论来为其支撑,而伯纳德此一恩宠与自由意志的理论基础是来自奥古斯丁。灵修神学与灵修学有所不同之处乃在于,灵修神学是以清楚的神学预设或基础来讨论基督徒灵修的种种,也从神学的角度来探讨灵修课题;此外,我们需要记得伯纳德相当惯用灵意解经的方法,这也是形成其灵修神学特色之一。我们主要分三项来叙述伯纳德的灵修神学:一、恩宠与自由意志;二、灵修的课题;

三、密契思想(mysticism)
一‧恩宠与自由意志
  我们知道马丁•路德在救赎论与恩典论的思考上曾受到伯纳德影响,而伯氏是在1127年写《论恩宠与自由意志》此一小册子。伯纳德对这个问题的基本立场相当清楚,他说:

  天主圣宠,在我身上所起的作用,我声明,我发现天主圣宠,在行善中,又感觉是圣宠扶持我,最后有赖圣宠,促使我完成该项善功。

  伯纳德他主张说自由意志的任务就是得救,为完成救赎的工程,需要恩宠与自由意志两者缺一不可,上主是施行救赎者,自由意志是接受救赎者。因此,自由意志也可被视为恩宠的合作者;但是需认清连「我有心行善」,这已经是由于上主的恩赐,而不在于人的努力,伯纳德告诉我们说: 好思想﹑好意愿﹑好行为,都是上主在我们身上完成的:第一件,当然不需要我们,第二件是偕同我们,第三件是借着我们。…我们得救的开端,无疑是来自上主,绝不可是借助我们,也不可能是偕同我们。但同意与实行,虽不出自我们,却又离不开我们。…我们自己绝不能发出良好的意愿…切不可因为思想﹑同意与行动,都是在无形中,在我们以内,经常发生的,就把它们归于我们的意志,因为意志是软弱的;更不可能认为是上主不得不这样做的,…这只能归于上主的圣宠,因为上主充满恩宠。上主的圣宠,在人的思想中撒下种子,启发人的自由意志,改变人的感情,纠正感情的偏差,增加人的力量,引导他发出实际行动;在行动中维护他,使他不致出差错。圣宠与自由意志一起工作,最初是启发人的思想,然后在同意与实行时陪伴他。圣宠启发人的目的,正是让他以后同自己合作。不过先由圣宠单独开始,而后是由圣宠与自由意志共同完成。二者是共同工作,不是各做各的,是双方同时的工作,不是轮流工作,每一个程序都是共同操作。…双方用单一的工作,共同完成全部工程:自由意志做的是全部,圣宠做的也是全部,全部在自由意志内,同样全部由圣宠完成。

  伯纳德指出,意志的自由与下列三种自由需加以区别:

1.摆脱罪恶的自由       本性的自由→胜过兽类
 Libertas a peccato
2.摆脱痛苦的自由       恩宠的自由→胜过肉身
 Libertas a miseria
3.摆脱必然的自由       生命的自由→胜过死亡
 Libertas a necessitate

  意志的自由不论在恶人或善人身上,都是同样的不多也不少没有区别,人都有摆脱必然(强迫压力)的自由;我们行善乏力是缺乏摆脱罪恶的自由,意志受到了限制,但并非全然毁灭,人愿意行善可见他的意志是好的,这一方面意志是自由的,而另一方面却做不到自己所愿意的事,被罪恶所俘虏,缺乏摆脱罪恶的自由;但是,当人接受上主恩宠后,获得摆脱痛苦的自由,也叫「称心如意的自由」,此乃少数人在默观的神魂超拔中所能初尝的滋味。这是伯纳德为协调恩宠与自由意志同时都有作用,他所做的说明;而伯纳德论恩宠与自由意志的学说上承奥古斯丁思想,下启宗教改革时期的路德﹑加尔文「因信称义」之神学(强调唯独上主恩宠)。
二 伯纳德的灵修观
  在这一小段里,我们讨论伯纳德所提醒的谦逊﹑爱德﹑祈祷等三项与灵修攸关的课题;而此三项课题的讨论我们各根据圣师的三本着作来进行,即《论谦逊及骄傲的等级》、《论爱上主》与《论思考》。
1.谦逊
1124年左右,伯纳德完成《论谦逊及骄傲的等级》此处女作;甘兰认为 师的灵修主张所看重的是「进步律」-更成全的 上升,而在上升之方法中,伯纳德最致意的乃谦逊。谦逊是寻找上主的基本态度,缺乏谦逊,来谈寻找上主,往往只不过是一种骗人的假像,谦逊并不是不自然的、强制的矫揉造作,而是一条导向真理的道路。伯纳德认为,当耶稣说:「我是道路,真理,生命」之时,「道路」所指的就是谦逊,谦逊能引人归向真理。有了谦逊的操练,才能提高到默观真理的奥秘境界,一旦达到谦逊的高峰,便可与真理相会;谦逊首先是认清自己没有自救的能力,没有能力去救别人,这是圣师所深深体会的人性真理,其神学人学恩宠的原则,因为谦逊使人真正认识自己﹑轻视自己,而真理就建立在谦逊的顶端-通过十二等级谦逊的道路来达到,完全的谦逊就是认识真理,真理所赏赐的乃是谦逊的人,伯纳德引用《彼得前书》五章5节:「上主… 赐恩给谦卑的人」的话来赞助自己的说法;他指出登上谦逊的第十二级后便可达到真理的第一级,当人在自己身上发现了真理时,同时就在真理中找到自己,接着心境随着上升,提高到真理的第二级-认识自己的软弱而同情他人,当自己的心灵打扫干净时,借着默观而登上真理第三级。至于骄傲也有十二级,表现的样子即:好奇﹑思想轻浮﹑寻求欢乐﹑自我表现﹑行给人看﹑傲慢自大﹑抢夺功劳﹑辩护己恶﹑假装认罪﹑公开反抗﹑肆无忌惮﹑习于为恶。
2.爱上主
  祁尔松认为《论谦逊及骄傲的等级》所描述的是,人走向上主最初的若干阶段,谦逊必然引领人认识自己,然后也必定引领人爱上主 ,而《论爱上主》此一小册子,所叙述的乃归向上主的第二阶段;虽然这是一本小册子,却花了伯纳德十多年的岁月(1126年~1141年)才加以完成,指名献给教廷的国务卿爱迈理克。在文中,伯纳德将爱分为四种等级:

爱的第一级:为自己而爱自己-非个人主义
爱的第二级:为自己而爱上主-得到上主恩宠协助而爱上主
爱的第三级:为上主而爱上主-尝到上主甘饴受到吸引体验上主慈爱
爱的第四级:只为上主而爱己-纯洁的爱 主旨承行 非人自力可达

  伯纳德这篇论爱的文字中,流露出不少奥古斯丁追求对上主之爱的影子;在伯氏他的《雅歌》讲道词中,也曾将爱的深度﹑最高点表现无遗。甘兰称四种爱为:私爱﹑利爱﹑子爱﹑纯爱(荣光之爱),有助于我们对爱的四种层次之理解;而这一切都靠圣神恩宠来「圣化」此爱,使其归向上主。曾经有天主教学者指出,伯纳德在《论爱上主》中强调的是发自人本性之爱,而在《雅歌》讲道集里头所主张的则是忘我之爱,可见他的学说并不一贯;对此问题祁尔松在《中世纪哲学精神》一书里头附有一篇短文,讨论熙笃会的密契论其一贯性问题,祈氏告诉我们早在1125年伯纳德的神秘学著作《爱德书简》当中,「本性之爱」与「忘我之爱」两种见解已经同时出现,而且在《论爱上主》中,也发展了忘我之爱的观点。在此我们引用一段描绘伯纳德个性的书写,好让我们对他的思想特质有更贴切的把握:

  在他的所有著作和论辨文章中无不显示出一位非凡人物的独有魅力:充满对上帝之爱的激情,宽厚而又激进,脆弱而又坚强,积极主动而又善于沉思,先天的神秘主义倾向,无私因而往往不妥协,广交朋友而又对敌人毫不留情。 他具有一种先天罕见的辩证综合的能力,在其它思想家来说或许是冲突的见解,对伯氏而言却是显露他的超越能力之所在,其实这也是他已经体会到最高层次爱的滋味点滴之表达,因为「将有一日…肉体之爱将被吸收在灵性的爱内,现在属于我们人性的一切眷恋,都将变成为神灵的(上主情感)」。上主对人类的爱,表现在耶稣基督所说浪子回头慈父宽纳的比喻中,也表现在「道成肉身,住在我们当中」的吊诡真理上,而这也是伯氏所领受的「上主之爱」-起于人类本性又超越人类本性的忘我﹑纯洁之爱-由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所完成的。但爱上主并非一步登天的事,需要层层而上,非靠己力乃是谦逊与上主同行,伯氏在《论我们爱上主的三种方式》这篇讲道中,分析申命记六章5节「你们要尽心﹑尽性﹑尽力,爱主你的上帝」的经文意义:
尽心的爱:与诚恳的感情相符合 由尽性的爱陪伴 藉这种爱使人对有肉身的基督发生爱的感情而祈祷默想肉体之爱尽性的爱:与理智的判断(目的)相符合,由勇敢热情之力陪伴,注重智慧﹑公义﹑真理﹑圣洁 理智之爱尽力的爱:与坚强而有力的意志相符合,是理智之爱达到完全的地步(圣神力量的协助,充满圣神) 属灵之爱可见需要上主恩宠﹑自由意志﹑灵修的配合,才能达到爱上主的境界。

3.祈祷
《论思考》是伯纳德晚年的作品,写于1149年至1153年之间,拉丁文De Consideratione 一词除了「思考」的意义外,尚有观察﹑反省﹑慎思等意思,是写给出身于光明谷修院的教宗欧日尼三世(1145-1153在位),希望成为教宗的座右铭;可惜在作品完成当年,教宗欧日尼三世去世了,不久伯纳德也离开人间。在《论思考》中伯纳德提醒教宗「敬虔乃是留下时间来思考」,他引用《诗篇》六章10节的话说:「你们要休息,要知道我是上主」,接着指出这段经文与敬虔有关,而更进一步说敬虔是「思考的主要目的」。史体尔(D.V. Steere)在《中世纪灵修文学选集》的导论中说,伯纳德是本着一种直接面对上主的经验与对世间人情事故练达的知识,涌出《论思考》的灵修神学意境,因为他体验过上主「祂总之比你更有爱,比你的爱更先。」这样的生命事实;他也希望教宗不断反思自己是怎样的人,「思考必须从你自己身上开始,并且要在你自己身上结束。不论思想奔驰到什么地方,一定要把它招回来,这样才能获得救恩。」,思考可分:

  一般的思想 利用感官﹑可感觉事物合理思考以获得上主
推理的思想 专心研究各种事物以寻求上主默观的思想 收敛心神,在上主的帮助之下,脱离世俗默观上主而「一般的思想」与「推理的思想」都需与默观的思想相联系,才能名符其实,伯纳德认为默观的思想才是真正的品尝。至于默观可分为四种:

第一种默观 对上主的威严感到惊奇 具备炼净的心从罪中解放
第二种默观 凝目注视上主的审判  使人保持谦逊敬畏上主
第三种默观 休息回忆上主的恩惠  使人不忘上主恩典
第四种默观 专心期待上主的预许  忘记一切背后之事   

  伯纳德提醒欧日尼三世,上述这一切都不是在论证中,乃是在祈祷里头易于找到上主。思考一方面是一种反省﹑慎思,但是另一方面也是一种爱的研究,甚至是一种高级的祈祷﹑默观,当上主恩宠临到之时,人们可以找到上主;思考为恩宠而准备,恩宠才是更高贵﹑易于找到的。欧迈安指出,伯纳德所谓的思考﹑默观等灵修层次,无不出于上主的恩宠。
    圣伯纳德认为促使人成全的工具是天主的恩宠﹑基督的人性﹑玛利亚的协同救赎和中保;默想,特别是默想基督的奥秘﹑祈祷﹑良心省察﹑约束思想与情感﹑灵修指导等。
三 密契思想  
  在基督宗教的思想史上,通常人们称呼伯纳德为中世纪的神秘主义(或称「密契 主义」)之父;这不是说西方或中世纪的密契思想起源于他,由他所创立,而是肯定他在这方面的贡献与影响。保罗•田立克指出,对伯纳德而言密契主义可分两类:

  这两种密契主义所显示的其实只是一种爱的密契主义,是属于基督徒的密契主义,而在伯纳德身上表现为两种层次,但基本上都是基督徒与基督生命密契之结合;由于基督之爱的缘故,产生了「觉爱」与「神爱」,前者以基督的人性为对象,后者以基督的神性为对象,两种爱的流露并不彼此排斥,且觉爱可以是神爱的前导。神爱是充满圣神的特恩,由圣神所供给,只有认识圣神种种临在的人可能如此来爱上主,由于圣神的光照引发了人的爱情,使得这现象「像是个上主之吻;从吻中来的学问,是在爱中接受的;为了吻象征爱。这个吻,这个经由圣神而来的上主之恩,就是默观,就是狭义的神秘圣宠;它在灵魂上烧起神爱」,于是产生了一个神圣﹑密契的婚姻,在那基督将祂的吻给予爱祂的灵魂,这是幸福之吻。伯纳德认为在如此一个神圣的吻报之下,我们与基督结合,通过祂的恩宠与祂同心合一。
      这样的灵修境界,也出现在大德兰(1515-1582)与十字架约翰 (1542-1591)的灵修意境与比喻中,而与这两位西班牙灵修大师同时代的宗教改革思想家加尔文,他的重要著作中也出现「密契结合」的字眼与思想,此与伯纳德的密契主义不无关系。祈尔松主张关于密契经验与境界的描述,「圣伯纳多自认是不能用言语形容的。…自己神魂超拔的实例,他把这样的经验描绘为突然的﹑无法预料的﹑稀少的﹑且短暂的。…根据事后可以形容的程度,灵魂当然体验到完全被圣言渗透的印象,整体溶化于圣言之内,…这时已无从分辨什么是问题,什么是答案。…只有上主的爱,在和平中,统治一切,没有什么事,可以扰乱人心的安宁。」,而这些对于圣师而言都是来自上主的白白恩宠,不但如此,甚至在人神魂超拔之时,发生「上主化」的超本性变 化,这仍是出于上主的恩宠,不能以泛神论的方式来理解,以致于破坏了无限者与有限者之间的差异。  
结 论
  有学者认为伯纳德《雅歌》讲道集(诠释)是灵修神学的杰作,也是了解十二世纪隐修院神学的锁钥,本文虽未直接引用《注释雅歌讲道》的数据来叙述伯纳德的灵修神学,但是从圣师其它主要著作的把握而言,其实与《注释雅歌讲道》的基本思想相去不远。雅歌三章1节经文说:「我夜间躺卧在床上,寻找我心所爱的」,伯氏提醒这是上主「预先」寻找人,基督主动首先寻找的恩宠,道成肉身的恩宠拯救神学是伯纳德一贯的思想,在恩宠前,人只能谦逊领受上主的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