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我们仍需要救赎吗?

有一天,一个青年去找耶稣;满怀善意,热情洋溢。他追求善,他的目标是完美,终身是永生。是多么美丽的一个灵魂!“他跪在他(耶稣)面前,问他说:“善师,为承受讲永生我该做什么?”(谷10:17)耶稣了解他的优点:他的愿望、他的决心、他某种程度的殷切,甚至近于天真的态度。耶稣定睛看他,就喜欢他。我相信耶稣对他不只是一般的仁慈,因为他看到,这个青年可能成就的善,能为许多人带来好处和为天父带来逼问悦。
我们都知道这个故事的结果:耶稣对他的要求太大了,因为他拥有许多财产。“去变卖你所有的一切,施舍给穷人,你必有宝藏在天上,然后来,背着十字架,跟随我!”青年听了这番话,“满面愁容,忧闷地走了。因为他有许多产业。”他一时的热诚不够坚强,不足以斩断给他带来一定的地位、安适和某种心态的束缚(他的产业)。耶稣从这个人身上,看到无数被自己的财产所禁锢而脱离天国之道 的人。门徒对于这件事没有误解,但他们会觉得惊奇――同时忧虑;他们了解进天国的困难,而且这困难不只限于几个亿万的巨富或一些财经界的巨子而已!他们第一次这么快领会耶稣教训的要旨!圣十字若望对耶稣的思想有以下的解释:“无论束缚你的是一条金属巨缆还是一根细线,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实际上已被束禁锢,被它阻挠而不能有任何进步。”要找出福音所记述的这个富少年的收入究竟是多少,然后自我安慰说:“多好,我肯定不在这个范围之内;这些话不是对我而说!”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想法。
门徒这次真正了解耶稣的思想。进天国的要求是这样彻底,门徒们不禁震惊:“这样,谁还能得救呢?”(谷10:26)耶稣的回答肯定了他们的恐惧是有理由的:“在人是不可能”(谷10:27)。这的确是难以接受的话,太严历了!我们多鼓励、希望和乐观的态度。人的命运真是这样严酷吗?
我们只要注意一下四周的悲叹、呻吟、喧嚣和斥责,我们就可明白,耶稣的话和我们的经验是多么符合。如果天国代表平安、喜乐、体谅、彼此相爱、真诚相对、简朴的生活、爱和信任,那我们岂不可以看到:我们的社会不但不趋 向天国,反而离它越来越远这个可怕的现象吗?如果聚敛财物,金钱、利润,能把人圈在一个恶性的自然循环里,迟早会导致整个社会的不幸,使它变成一个残忍、冷酷、贪婪、追求暴力、不能体恤穷人、缺乏喜乐和自由精神的社会,那么我们会变成怎样啊?现代大部分的青年都相信,离开这种情况唯一的方法就是,在这个社会完全疯狂以前解散它。但,无论他们向那一方面看,他们都找不到希望或能拯救他们的民族和灵魂的人。
谁都不能推诿说:我们对这样的救赎(人类的生存)没有兴趣,耶稣所说的,只是永恒的救赎。我们的时代所面对的这些问题的严重性,强迫我们明白,对天主来说,一切都归于一:如果,在可能的范围之内,有人条件维持身、心的健康;如果他可能首先与自己,进而与近人及天主修和(因为任何人都不能单独发展自己),人才有救赎可言。除非世上的人能从他们面世生活的情况中,找到获取永生的方法,否则讲拯救世界是没有意义的。
核子毁灭的威胁,人口听研究,我们的能源的耗尽,日愈加强的普遍的污染:这一切都是警告,强迫我们了解,必须拯救的是整个人,正如天主所创造的、耶稣基督所爱和拯救的,是整个人一样。如果天主只是要使天堂的人口饱和,他大可以省却让我们在世上生存的麻烦。我们可以一出世就直接上天堂!到底,请原谅我这样比较,现代的科学方法,已经使生产商在一定的时间内,从鸡蛋取鸡只摆上餐桌!如果问题只是开办一间救赎工厂而已,为什么不许天主有更好的想像力!
不,当然不是这样的一回事。人类的历史是一个很不同的故事;因为即使山谷也包含河床,那么,人类历史也包含救赎的历史。
“这样,谁还能得救?”当门徒问这个问题时,他们并没有把人分成几部份,他们所指的是整个人的救赎。现代,当青年在寻求挽救由于贪婪造成的衰退,摆脱使他们窒息的文化和物质世界的污染时,他们所提出的问题,和当年门徒提出的问题是相同的。不错,他们可能不曾看到问题的全面,但他们对它的某些主要部份却看得很清楚。拥有大量的青年与老年读者的诗人幸培基这样写:“我,人类历史在我全部的历史里,没有做过任何事、任何行动,是在物质和自然方面与天主和耶稣无关的。一直以来我所做的每一件事,在天主的物质身体内,都有它一定的位置。这就是基督信仰!否则,将没有世界,没有人类,只有天堂和天使……否则,做了这许多事情将没有任何价值。”(Dialogue between History and the Carnal Soul,Ed.de la Pleiade,p.391)这许多事情……如以色列的故事,耶稣的降生成人,他的奋斗和劳苦,他的十字架和复活,教会发她的殉道者和圣人。
被救的需要:这是属于过去的年代的思想吗?是过去的岁月不能忘怀的记忆?是一个早已被压制的欲望?根本不是!我们只要问问那些深深陷足于毒品的地狱里,在孤独和抑郁中,被自杀的念头所纠缠的人们;我们只需要问问那些被医生、心理分析医生和社会工作者判为无药可救的病,我们就明白根本不是这样。或者,问问经历过一次又一次被击败的智利人;问问千辛万苦在以色列建立他们的巴勒斯坦人。这些问题的唯一解决办法是互相合作,可是世界的悲惨情况却是,人越来越陷于他们互相争论的地狱里。
“这样,谁还能得救?”这个问题现在更显得前所未有的强大,深入和令人悲伤。耶稣,全人类、各时代、各民族的救主,清楚地看到人类历史中有时残忍、有时荒谬的事实。他知道他应该说什么,他的话是严厉的、“在人不可能,在天主却不然,因为在天主,一切都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