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神的爱子 读 后 感
    (一)大爱若傻

    “我信什么?”

    “当我说我信天主——圣父、圣子、圣神——时,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背信经时究竟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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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的作者在“引言”中劈头这几句问话,好像头顶上一阵阵雷声巨响,轰得我一时手足无措,呆若木鸡。诚然我信主近三十年,使徒信经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却从来没有如此这般严肃地思考过这些问题。本书带给我一个完全崭新的思考层面,使我也禁不住自问:当我们说“天主是爱”的时候,我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管我们知觉与否,天主藉着父母对儿女的爱,早已百般殷勤地在前面节节引导着属祂的人。我们的智慧毕竟有限,怎样渗透天主的作为呢?我第一个孩子竟然是严重弱智的,天主无限的恩典转眼间变为沉重的负担。我曾不断向天主反复追问:“在这件事上,你的‘美意’是什么?”可惜多次多方的祷告皆没有回应,我只好默然接受。到了入学年龄,儿子却完全没有语言能力,又不能与别人沟通,父母百般慈爱的照顾、换来的只是一个没有表情和冷冰冰的面孔。忽然之间我开始担心,儿子将来能进天国吗?按照教会的规矩,我们作父母的在婴孩时期已为孩子行过洗礼,待成年后补行坚信礼,便是教会名单上的信徒。我眼巴巴地看着同龄的孩子先后坚信,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悲哀……读完了这本书,我开始反省自己的愚昧,难道天主不会用一种不为我们所能明白的方式去开导他吗?“在人不能,在天主凡事都能。”

    记得大儿子十六岁,毕业离开特殊学校和宿舍的一年,在星期三晚教会祈祷会上,我含着眼泪祷告:“本星期六儿子回家之后,要在家中等候政府安排。此时此地我仿佛站在十字街头,不知何去何从。天主啊!起祢引领我儿子今后的岁月,好让他能够长在天主的爱中。”那是一九八五年的事,按照当年服务短缺的情况,在家中等待一、二年并不稀罕,宿位则更需轮侯七、八年以上。说也奇怪,儿子回家后不到七个月,我接到电话通知,说儿子已被安排进如展能中心接受日间训练,至于宿位则仍待轮侯。第二天某中心的社工姑娘家访,发觉我的儿子颇有潜质可待发挥,建议转入别间程度较高的中心,以免有限的潜质遭埋没了。两星期后社工来电话说转介成功,可安排日子以便接受训练——原来天主的爱早已在无声无息中覆庇着我们。

    为着照顾儿子,我曾于一九七八年放弃举家移民澳洲;一九八四年我又结束了艰苦经营十多年的小生意,亲戚问我这样牺牲值得吗?我一时无言以对。有一天我闲来无事,正在沉思着先贤说过的一句话:“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大勇若怯”,猛然回头反问自己:“大爱”如什么?苦思之后,我不仅哑然失笑对自己说:“大爱若傻”,傻到不懂得计究,不懂得盘算,在别人眼中是个十足的傻人。然而,我心里却满有“天主是爱”。

    一九八七年九月,我与一群弱智人士家长成立了一个自助组织,协助那些在苦难中挣扎、苦无出路的父母们从自我封闭中释放出来。在彼此分享的过程中,他们得到极大的支持和鼓舞。十二年后的今天,他们已经不再彷徨、绝望、无助和无奈,并且敢于面对现实,敢于承担责任,我禁不住感谢天父,天主的“美意”已显露出来。

    张广嗣

    香港弱智人士家长联会主席(1988-1998)

    一九九九年六月十日

    外科手术后在家养息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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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方舟的妈妈

    “你去‘方舟之家’事奉?三思啊!!你以为有十四年教会经验就可以作伤残人士的牧者吗?你听得懂他的语言吗?你明白他们的需要吗?你接受过服侍伤残人士的训练吗?”

    我的几位传道好友连珠炮发地劝阻我,或许怕我勇字当头不够深思熟虑?!或许怕我将天主的工作弄得一团糟?!

    毕竟,天主的清晰又明显地带我去“方舟之家”。

    哈!这么快就一年半,没料到祝福满满,原来天主是邀请我上“方舟”观赏祂的伟大作为……

    “方舟之家”令我哭笑连场,妙!妙!妙!

    尽管伤残弱智人士的弟兄姐妹有诸般的限制——坐轮椅、手不能动、口不能言、或耳不能听,却在主日崇拜中坚持地、尽情地、投入地全人赞美。有弟兄千辛万苦地、摇摇摆摆地从轮椅中按着椅把作扶手站起来,快乐地歌唱,那份对上主崇拜的心都从他的每一举动中流溢出来,我看见,哭了……

    患有痉挛的姊妹,引致手脚不受控,经常抽筋,却能有节奏韵律地舞动身体赞美天主,有次因为过分投入差点连轮椅也倾侧,我看见,哭了……

    几位肢体均在我到任不够一年就遽然辞世,为他们主持安息礼拜,席间看见他们的亲人失去爱儿的伤痛,信徒顿失所爱的悲愁,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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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心急,慢慢的再手一遍。”已经十多二十遍了,仍未猜中他要表达的是什么。“放松,别紧张,徐姑娘不介意,你也别介意。”温柔地鼓励他说话。一个愿讲,一个愿学听,一旦猜估成功,明白他的意思,我俩都相视而笑,又或拍掌大笑,个中的心情,微妙又美妙。

    在方舟的沟通是多元化和多姿采的。有用字部,有用手势(甚至脚势)、脸容、眼神,原来人与人的沟通方式,可以那么精彩和充满创意。

    到任半年,母亲节主日讲道完了,我用《妈妈好》的曲谱上新词作回应,没料到触动三位残障的姊妹(她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对母亲的念挂,和被遗弃的伤心,突然嚎啕大哭,随后看见其他的肢体也在落泪、啜泣。站在讲台上的我,从未见过这场面。那日,有好几位新来宾。

    是的,“方舟之家”就是一个可以同哭、同笑的家。此刻,有姊妹哭了,让她们尽情哭吧!过了几分钟,有弟兄姐妹推他们去拭泪、擦鼻和洗脸。

    崇拜后,我逐一拥抱她们,她们仍在哭。

    “徐姑娘作‘方舟之家’的徐妈妈,痛惜你们,好不好?”三对哭红了眼,苦垂的脸渐有了笑容,有一位竖起拇指(因她不能言)不住点头,我亲亲她们的脸,她们笑了,我却哭了,我的心也融化了。

    伤残、体健,在天主的眼中都是宝贵的。他们都是按天主形象造的,他们需要爱和被爱、需要尊重及被信任。他们需要耶稣的拯救、天父的慈爱、圣神的契通。他们需要有天主的话语作生活准绳,他们需要有属灵的家——天主的教会。

    伤残、弱能、智障、都能彰显天主的美与善。我牧养的群体中,刚在去年十月离世的秉国,虽身患肌肉萎缩症,只得右拇指和食指能微动,却能洋洋洒洒写出他的自传故事《最爱最疼》及绘画了数十幅清新灵逸的山水画作。少兰虽然骨骼钙化影响身体僵硬变形,却精明决断,刚毅敢言,常为院友讨回应有权益,气魄胜男儿。国峰幼年一次高烧,至今全身无法动,却能用电脑作词谱曲,创意源源,是个开心快乐人。

    天主给我看见的,在人看来不幸、可怜的一群,在教会看来是沉重及不知如何牧养的群体,原来是一群生命的勇士、信心的英雄、肢体的激励、教会的祝福。

    妙!妙!妙!

    徐玉琼

    香港方舟之家牧师

    一九九九年六月二十八日

    (香港方舟之家于1996年9月成立,坐落于沙田亚公角山腰“突破青年村”内,其特别之处乃伤健一家的教会。目前崇拜人数一百人多,其中伤残弱智人士占半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