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生命的职事 结 论
    事奉的属灵素质

    要是福音中有任何句子,以精华的方式来表达出我在这五章所努力讲说的,应该是耶稣在死前一日向门徒所说的:“人若为自己的朋友舍掉性命,再没有比这更大的爱情了。”(若十五13)

    对我来说,这句子总结了所有基督徒事奉的意义。要是教诲、传道、个别关顾、策划及庆祝是超专业的事奉,正确的原因是,事奉要求牧者在这些行动中为朋友舍弃自己的生命。通过长时间的训练,很多人已在理解人类行为方面达到高水准的表现,但很少人愿意为朋友舍命,并使自己的弱点成为创作力的来源。对很多人来说,专业训练电报权力。但那脱下衣服,为朋友洗脚的牧者,却是无惧无势的。他所受的训练及塑造,目的是让他可以无惧于面对自己的弱点,并使弱点向其他人敞开。正式这活泼的弱点,给他事奉的动力。

    老师超越了仅仅传递知识的层次,愿意向学生交出自己的生命经历时,那使人瘫痪的焦虑便得以除去,带来全新使人得到释放的省悟,并真正的学习,教导便成为事奉。传道人超越了仅仅“复述故事”,而把最深度的自我向他的聆听者敞开,让他们能够接受到天主的话语,传道便成为事奉。若那有意帮助人的,能够超越了“施与受”的仔细平衡,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作冒险,即使他自己的名字及声誉都受到威胁,却仍忠于受苦的弟兄时,个人关顾便成为事奉。若那策划者超越了对具体实效的渴求,对所处的世界抱有永不动摇的期望,等候完全的更新时,策划便成为事奉。若那庆祝者超越具保护作用的礼仪规限,顺服地接纳生命,视之为礼物时,庆祝便成为事奉。

    虽然缺乏了仔细的准备功夫及足够的才干,事奉工作未必可以完成,但如果这才干不是建立于舍弃自己生命、服事他人的绝对委身上,事奉也根本称不上事奉。事奉意味着不断努力把自己对天主的寻索,包括所有痛苦与喜乐、绝望与盼望的时刻,交付那些也想加入这寻索的行列、但不知怎样作的人。因此,无论如何,事奉不是特权,相反,事奉是基督徒生命的核心。不事奉的话,基督徒不可能是基督徒。除了本书所讨论的五种事奉形式外,在接受祝圣铎职的的日常生活中,还填满了不胜枚举的事奉工作,但无论基督徒事奉是以任何形式进行,基础仍然不变:“人为朋友舍命。”

    但为什么人要为朋友舍命?这问题只有一个答案:带来新生命。事奉的所有作用,都是为了叫人得生命。无论他作的是教导、传道、辅导、策划或庆祝,他的目的是为了开拓新的视域,揭示新的洞见,加添新的力量,挣脱死亡与毁灭的捆锁,建立可以被肯定的新生命。一言以蔽之,使他的弱点成为更新的起始点。

    因此,若有人想作牧者,他要乐于夸自己的软弱,好叫基督的能力覆庇他,因他什么时候软弱,什么时刻就刚强了。(参格后十二9-10)

    然而,虽然世人实在很需要这样的事奉,才可以真实地生活下去,但对许多人来说,基督教似乎未能提供这不容或缺的事奉,以致人们暴露在世上日渐毁灭的危机中,在他们短暂的人生历程里目睹对生命最残酷无情的摧毁。他们听过耶稣和门徒的生平,但他们疑惑,这故事与原子能的世纪有何相干?他们听闻,在人类伟大的历史中,他们的生命其实扮演了深具意义的角色,通过基督的死亡,救赎越来越清晰可见。但事实上,他们所见,不过是不断升级的战争、饥荒、残暴及对环境盲目的摧残。他们听到安慰说,生命不在今生终止,还会在另一世界延续,但他们的问题是:还有什么值得延续下去?甚至就是“明天”、“下周”、“明年”或“后来”等字眼也失去意义。这世界不但可以杀人,更可以毁灭他的历史,究竟相信在那模糊的未来,会有一个新生命,意义何在?

    或许基督徒事奉中显而易见的危机,是由于现代人暴露在无数骇人及极度矛盾的经验及理念下,无法在他的过去找到有意义的根据及对未来有什么期望。罗伯特-杰-利夫顿(RobertJayLifton)谈到“全世界普遍意识到……历史移位”,他描述为“一个割裂的意识,就人人们与一向维紧他们文化传统的重要养料——如家庭、思想体系、宗教及一般的生活模式等符号出现割裂”。

    然而如果我们身处原子能时代——它不仅能够毁灭个人及家庭,更包括整个文化及历史,整个国家及它重生的机会——许多人,已对基督徒事奉失却信心,问题是,我们是否已完全明白,在今天为朋友舍命的意义。

    或许,我们应该超越制度化的教会,探讨这呼召的完整含义,因为今天无数年轻人以虔敬的心情再次谈及专注、默想、默观等课题,但他们却从未想过上教堂或寻找基督教牧者的辅导。他们尝试千百种方法,去突破迷惘与不安,要在自己的经历中找到些东西,好超越自己的有限意识。他们尝试新的相互联系方法、新的非暴力沟通方式、新的进路去体验合一、新的相互关顾手法、新的庆祝生命尝试。他们不但从基督教传统借取符号,更旁及佛教及印度教。他们尝试以鲜花、烧香及迷幻药等自然及人工刺激物来提高自己的敏感度。他们集结成社群、分享物资、阅读、歌唱及说预言来经历一种新的自由意识。

    教堂一年比一年空洞,但人们却在基督教的边缘寻找新的事奉形式。新的教导、传道、关顾、策划及庆祝方式,在很多现代城市的地下室涌现。这并不是夸张之言。在这纷乱的世界中,我们越来越警觉到彻底毁灭的持久威胁,拼命企求一种新的“属灵生命”,切合人们对意义的寻索。利夫顿描述这种新的属灵生命为“经验超越的途径——以神秘的方法,通过深刻而剧烈的通灵术,时间与死亡在效果上已消失了,好寻找永生的意识。”

    教人伤痛的是,在破落文化的颓垣败瓦中,我们知道很少牧者能以基督教丰富而充满奥秘的传统,为这寻找新生命的一代,提供再生的根源。或许,自我意识、对排斥的畏惧、对教会纷争的成见,阻止了我们自由地经历圣神的临在,经历我们的内心及我们置身世界的更新。或许,对世上无数尝试冒险接触那不可见势力的人而言,我们未能及时给予所需的引导。或许,我们自己已失去与这能力的接触,惟有把那错误复杂的故事视为怪诞、危险及不成熟的表征。但我恐怕,这许多明显的错失及不智的实验使我们目眩,看不见背后其实是人们对对新省悟、新理解,还有最重要的,是对新生命的深切渴求。

    以我对年轻学生的个人感受及有限的经验,我觉得似乎我们正接近一个越来越寻求属灵生命的时代,就是要在我们存在的这一刻经历上主。在过去没有什么给我们抓紧,未来没有什么给我们期待时,人们就必须在此时此地经历赋予人生命意义的真相。

    一个二十二岁的天主教学生,迫切寻求生命的意义,但觉得教会完全不适合他的需要。他对我说:“我们试过毒品,没有用;试过性,没有用;下一次,会是自杀,在未来的日子,你会看到自杀的数字狂升。”面对当前不断转变的学说,崩溃的政治、社会、宗教体系,持续不断的战争及彻底毁灭的威胁,要站立得稳,惟一可能的回应似乎是重新发掘属灵生命的超越能力。纳匝肋人耶稣是另一世界的人,现代人要觉得祂很亲近,也许极之困难;期望祂再回来的日子,更是难上加难了。然而,我们比过往更能经历活生生基督的神,祂能突破我们在被囚中的界线,并使我们能更自由地为新世界奋斗。

    但这种超越经验的路向,正是要求神职的路向。它呼召我们不回避用心的准备、坚稳的塑造和严谨的训练,并且同时能自由自在地突破学系与专科的严格限定,确信圣神运行在专业之上。它呼召基督徒,愿意在自己及他人生命中日渐敏锐主的同在;献出自己的经历,作同伴获得认同及释放的途径。它呼召牧者实实在在地为朋友舍命,帮助他们分辨建立和毁灭的神,使他们在这疯狂的世界中,自由地发掘天主是赋予生命的神。这需要活泼而富创意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