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册 612圣周五的黑夜,圣童贞的哀悼
    印有救主圣容的妮可的布;准备香料

    1945年3月29日

    612.1圣母在那些哭泣的妇女照顾之下,逐渐清醒过来,她的眼泪没有停止过,而剩下来的体力似乎除了哭泣以外,生命就像在泪水中被流失了。

    她们给她端来一些茶点、饮料好恢复体力。玛尔大递给她一些酒;房子的女主人希望圣母能吃些蜂蜜;阿尔斐的玛利亚,跪在她脚前,给了她一杯温热的羊奶,说:“这是我亲手从辣黑耳的那只母羊身上挤出来的羊奶。”〔辣黑耳是住在这屋子,其中一人的小女儿,不知是房客或管家的女儿。〕

    但是圣母什么都不要,她哭泣着…只是哭泣…并且要求…也听到她们答应会将宗徒和门徒们,以及那支长枪,还有耶稣的衣服都找回来;等到天一亮,就让她进入晚餐厅,因为他们现在不愿意让她进去。

    “是的,如果你能平静下来,休息一会儿,我会带你进去。为了你我会跪在地上,寻找任何跟耶稣有关的蛛丝马迹…。”她的嫂嫂阿尔斐的玛利亚说。

    她呜咽地继续说:“你瞧!这里有祂用过的杯爵和祂为了成圣体擘开的饼。还有比这些更神圣的纪念品吗?这是若望今天早上给你拿来的,他希望你今晚就能够看到它…可怜的若望,他害怕地躲在那边哭泣…。”

    612.2“害怕?为什么…来我这里,若望。”

    若望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因为在这房间中,只有一盏小灯放在桌面上;桌子旁边放着有关耶稣受难的遗物。若望跪在圣母的脚前,圣母抚摸着他的头,问他说:“你为什么害怕?”

    若望口亲圣母的双手,哭泣地说:“因为你不舒服,还在发烧和担心…你也不平静,如果继续下去,你会像祂一样地死去…。”

    圣母说:“啊!我多么希望成为事实!”

    若望说:“不!母亲!妈妈!啊!我多么希望叫你‘妈妈’,因为我也是这样称呼我的母亲!允许我这样叫你‘妈妈’…在你和我母亲之间,是没有什么差别的,甚至于我爱你比自己的母亲更多;因为你是祂赐给我的母亲,你是祂的母亲。那么我希望你不要对你所生的,和对祂给你的儿子,两者之间有太大的差别,所以我求你爱我一点,如同你爱祂一样…。

    假如是祂向你说:‘我害怕你会死。’难道你会说:‘我多么希望成为事实?’不!你不会这样说。相反地你舍不得离开祂;而让祂,你的羔羊留在狼群的世界…你能不为我着想吗?我比祂更像一只羔羊;不是我比祂善良、纯洁,而是我更无知和胆小。如果我被你离弃,可怜的若望,一定会被狼群瓜分和撕成碎块。连‘咩’的一声和谈论师傅的机会都没有…。

    难道你愿意看到我来不及侍奉祂,而就这样死掉了吗?死得这样笨,就像我活着的时候这样笨?不,你不会的,你会吗?母亲!请你试着平静下来…为了祂…噢!你不是说过祂会从死者中复活吗?是的,你的确如此相信!事实也会如此。到时候当祂复活时,你希望祂在屋子里找不到你吗?因为祂必定会回到这里来…啊!可怜的耶稣,如果祂听不到你爱的欢呼,反而听到我们哀悼你的哭泣;如果祂不能将祂光荣的头,依偎在你的胸怀上,却发觉你在一个封闭的坟墓里…你一定要活着。当祂回来时,你可以迎接祂…当祂回来…我不说祂‘回到我们的爱’。因为我们的行为,我们自己感到惭愧,应受一切的责骂。我是说:‘祂将回到你的爱’。

    612.3啊!那时,再相遇将会是什么样的情况?祂会像什么?智慧的母亲,愚昧无知若望的妈妈,你无所不知,请你告诉我们,在祂复活以后显现时,祂会像什么?”

    玛尔大说:“拉匝禄复活时,他腿上的伤口都愈合了,但能够看得出疤痕,当他出现时仍被绷带缠着,全身充满恶臭。”

    玛利德莲插嘴说:“我们必须一次又一次为他清洗…。”

    玛尔大又说:“那时拉匝禄非常衰弱,我们必须按照耶稣的指示,喂他吃。”

    若望说:“纳因寡妇的儿子在复活之后,显得非常惊讶,就像小孩一样,不能行走不能讲话;直到耶稣把他交给了他的母亲,再重新教他恢复正常的生活。”〔参路七:13〕

    若望又说:“雅依洛的女儿在复活后,是耶稣领着她踏出第一步…。”〔参谷五:35〕

    玛利德莲说:“我想我的主,会派一位天使告诉我们,说:‘请带着一件干净的长衣来。’由于爱,我已经准备好了。放在我们的大厦里。我虽然没有亲手缝制那件长衣,但是我把这个工作交待了我的奶妈,因为她不再担心我的未来,也不再哭泣了。

    我用最珍贵的麻线,而普劳蒂纳给了我紫红的布料,及乃奥米编织了长衣的袍边。我自己又缝了腰带、钱袋和短刀套,这是在夜间没人看到的时候缝的。我是从你那里学的,母亲!我缝的虽然不很完美,但在祂的腰带和提带上,我用有如钻石般的泪水,绣上祂的名字;用比珍珠更为宝贵的爱情和亲吻来装饰了它。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我的心对祂的奉献。我要亲自把这件白长衣给祂送去,你允许我这样做吗?”

    圣母说:“啊!我没想到他们下令剥光祂的衣服…我对世俗和人性的残暴真是不了解…我还以为我知道…〔她的泪水又从苍白的两颊流下〕现在我才发现许多事情是我意想不到的…。

    我想:祂复活以后还是会穿妈妈做的衣服。祂喜欢这些衣服!也喜欢这些款式。很久以前祂曾向我说过:‘妈妈!你要给我做件这样的长袍,准备过逾越节时穿,因为耶路撒冷必须要看到我穿着紫红色的王袍…。’

    啊!那些羊毛洁白如雪,但是当我在纺织时,在天主和我的眼中竟变成了血红色;就为了祂说的那些话,我的心如刀割重新受到伤害…其他的伤口,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虽然没有愈合也会干枯结痂。但是我心的伤口!每一个小时、每一天,就像利剑在我的心中翻转搅动:‘又少了一小时!又少了一天!它一步步迈向死亡!’

    啊!啊…纺织机上的捻线,在我眼里已变成了血红色…后来,为了这个世界被浸泡在染料里…但是它已是红色的…。”说完,圣母又哭了起来。

    他们为了要安抚她的心,有意转变话题谈起复活的事。

    苏撒纳问:“你可以告诉我们,当祂复活后会是什么模样?祂将怎样复活?”

    圣母在这救赎殉道时刻,感到茫然,回答说:“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祂已经死了…。”

    612.4这时圣母嚎啕大哭,泪水有如决堤,她一再口亲那曾围过耶稣下体的头纱,把它紧紧地抱在怀中,像哄着婴儿一样…。

    她触摸那三个铁钉、茨冠、海绵,并喊说:“这些东西都是祢祖国给祢的!铁钉、荆茨、醋、苦胆!还有凌辱、凌辱、凌辱!在以色列的众子女中,只有基勒乃人西满,被拣选替祢背负十字架。

    这个人在我眼中就像我的净配这么神圣。如果我还认识任何帮助过我儿子的人,我愿意亲他的脚。

    但是没有人怜悯祂?出去!走开!看到你们反而令我伤心!在你们当中,没有一个人为祂争取到比较轻的苦刑。你们都是君王无用和怠惰的仆人,出去!”

    她突如其来的愤怒看起来很吓人;她僵直地站在那里,好像比平常高了一点,双目发威,手臂伸直指向房门,就像宝座上发号施令的王后。

    他们没有任何的反应,都安静地走了出去,以避免她更激动;他们坐在关闭的门外,留意听着圣母的一举一动。

    他们听到椅子被推开,和双膝跪地的声音,圣母不停地哭泣,她把头靠在放着受难物品的桌面上。

    圣母轻声地说话,声音小到坐在门外的人都几乎听不到。她说:“父啊,父啊,求祢宽恕!我已变成骄傲和不听话的;父!祢也看到我说的都是真话。

    祂曾被大批民众包围。整个巴勒斯坦的人,为了过逾越节都聚集在圣城…圣城?不!不再是圣的了…假设祂死在城内,它可能还是圣的。但是耶路撒冷拒绝了祂,就像呕吐出来的东西。因此在耶路撒冷只有‘罪恶’…。

    在所有跟随祂的民众中,没有找到几个人能帮忙;我不是说要救祂。而是为了救赎人类,祂必须经历死亡;但至少让祂少受一点酷刑。他们却躲在暗处或逃跑了…我身为祂的母亲,面对这些人的懦弱,感到非常的反感。求祢宽恕我的骄傲和强硬…。”说完,她仍然哭泣着…。

    [注:玛利亚华多达特别提出,有关圣母在耶稣死后,所呈现出剧烈的反应,和对四周的人强硬的态度,让读者甚感惊讶,在她所写的另一小册子中作了以下的诠释。

    自从耶稣诞生直到祂钉死在十字架上,有三十三年之久,圣母将自己和耶稣所遭受到的一切困难和痛苦,长期积压于心中。在耶稣面前从未表示不满,因为她只希望能够安慰、建树、以及鼓励耶稣,绝不愿意给祂增添任何的烦恼。当耶稣撒手人寰后,她长时间所压抑的苦痛突然引爆,使她无法加以控制,就好像决堤的水坝一发不可收拾;所以她才有了剧烈的反应。〔参阅义文版第十册;同时,也请参阅本中文版613.10-12.有关该项问题,耶稣的阐明。〕]

    612.5坐在门外的人,都如坐针毡。

    房子的男主人从外面回来,带回一大堆骇人的新闻。听说在地震中死了不少人,犹太人与纳匝肋人的跟随者产生混战,有许多人受伤被捕;由于他们反对罗马,将会被处死。

    比拉多已下令逮捕,所有纳匝肋人的跟随者,和一些公议会的领袖,他们有些人还留在城内,也有的人已经逃亡到巴勒斯坦各地;约翰纳也到了临终的时刻,留在她的大厦中等死;玛纳恒也被黑落德王逮捕,因为他在王宫中,公开指责黑落德是杀害天主〔耶稣〕的共犯。总而言之,都是一堆可怕的消息…。

    那些妇女都在呻吟,并不是为自身的安全害怕,而是放心不下她们的丈夫和子女。苏撒纳挂念着她的先生,因为他在加里肋亚,是耶稣的门徒中众所皆知的一位。

    载伯德的玛利亚,若望和雅各伯的母亲,想念她的丈夫载伯德,因为他正在朋友家作客,同时也担心她的儿子雅各伯,从昨天晚上就失去了音讯。

    玛尔大哭着说:“他们可能已经去了伯达尼!谁不知道拉匝禄是师傅的好朋友?”

    撒罗默的玛利亚回应,说:“他受到罗马当局的保护!”

    玛尔大立刻说:“他被罗马人保护?想想看,有多少以色列的首领恨我们入骨,谁晓得他们在比拉多面前,会控告他什么罪状…哦!天主啊!”

    玛尔大又不知所措地大声喊道:“那些武器啊!那些武器啊!家中早已藏满了武器…公馆那边也是!我知道!今天清晨管家肋未来告诉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却在加尔瓦略山上向犹太人说了…笨蛋!你这不就是等于把刀剑,放在那些残忍的犹太人手中,来杀拉匝禄…。”

    玛利德莲回答说:“我的确说了,我无意中说出了真相。但是,你安静,你这个胆小的女人!我所说的,才是对拉匝禄最安全的保证。他们绝不敢冒险前往搜索,因为这些人知道那里有武装的人民,他们都胆小如鼠!”

    玛尔大说:“对,犹太人是懦夫,但罗马人不是。”

    “我不怕罗马人。罗马人爱好和平,讲正义、法治。”

    若望说:“玛利德莲说得对,因为隆季诺百夫长曾向我说:‘我希望犹太人不会再找你们麻烦。如果真的找麻烦,你们派一个人来总督府,比拉多对纳匝肋人的门徒很友善;他对耶稣也很宽容。我们会保护你们。’”

    “但是如果犹太人自己起来行动怎么办?昨晚就是他们逮捕耶稣的。如果他们说我们是亵渎者,他们有权拘捕我们。噢!我的孩子!我有四个儿子,其中若瑟和西满下落不明?他们曾到过加尔瓦略山;在约翰纳晕倒以后,他们一起下山,为了帮助和保护那些妇女。还有那些牧羊人和阿尔斐…他们所有的人!啊!他们一定遭到杀害了。

    你们听到约翰纳快死了吗?她一定是受了重伤。在那些暴民攻击妇女时,他们都尽力保护,但有可能都被杀掉…。我的犹大和雅格呢?我那可爱的小犹大!我的宝贝!雅格就像女孩一样的温柔!噢!我已经没有孩子!我成了玛加伯第二…。”

    612.6这些妇女哭成一团,只有这家的女主人例外,她出去为她的丈夫找一个藏身之所,还有玛利德莲也没有哭泣。她的眼中似乎在冒火,她恢复了昔日女强人的气焰;她愤怒的眼神,看着这一群气馁的伙伴…从她的目光中可以很清晰地读出:“没用!”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不时有人站起来,轻轻地推开那扇门,向里而探视一下,再把门关上。

    其他的人问:“她在做什么?”

    窥视的人便说:“她一直跪着祈祷!似乎在和谁说话。她站起来打着手势,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612.7圣母的哀悼

    “耶稣!耶稣!耶稣!祢在哪里?祢听到我说话吗?祢能听到祢可怜的母亲,正在呼唤祢吗?我把祢的名默存于心中好几个小时!祢神圣可赞颂的名,一直是我的最爱;我口舌称颂祢…每当我呼唤祢圣名时就尝到蜂蜜的甘甜。

    但是此刻一提到祢的圣名,我的嘴唇似乎吞进了那存留在祢唇上的苦胆。祢的名是我心所爱,每当呼唤祢,我的心充满了喜乐;就像当初祢从天降孕母眙时,为了容纳和供应祢血液,我的心也曾一度膨胀一样。那时祢这么小,甚至能够在薄荷的花萼上安息。祢!多么地伟大,全能者为了救赎世界,空虚自己取了人形。

    现在祢的名成了我心所痛,他们将祢从母亲的呵护中夺去,投进刽子手的手中,任意凌辱至死!

    我的心已被祢的名压碎,我将祢的名深藏在我的心中许多小时;每当祢的痛苦增加时,我内心的呐喊也同时激增,直到我整个的心完全被粉碎,就好像被巨人踩在脚底下一样。啊!我的痛苦实在太大,它重压着我,粉碎我,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减轻。我向谁呼唤祢的名?根本没有人回答我的哀号!那怕是我的声音,把坟墓前的石头震裂;祢也听不见我…因为祢已经死亡,祢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呼唤!

    612.8在这前后三十四年期间〔按圣母计年方式与中国相符,即包括九月怀胎〕,我多少次呼唤祢,我儿!自从我知道我将成为母亲,和我的胎儿应取名‘耶稣’!在祢还没出生之前,我轻抚着腹部,祢在我胎中成长,我习惯轻声呼喊:‘耶稣’,祢在我胎中蠕动似乎喊我‘妈咪’。

    我给了祢声带,我便想像着祢的声音;祢在出生之前我已听到。当祢出生在那颤栗的寒夜里,我真实地听到了祢的声音,微弱得像一只刚生下来的羔羊。

    那时我体会了无限的喜乐…同时也体会到痛苦的深渊;因为我的婴孩感觉不舒适在寒冷中哭泣,那是救世主流下的第一次的眼泪。而我做母亲的,在那一夜,既没有火,又没有床来给祢保暖,也不能代替祢受苦…耶稣!我只有以我的胸怀代替火和床褥,以及我的爱来钦崇朝拜祢,我神圣的儿子。

    那时我以为我已体会了痛苦的深渊…其实那只是痛苦的黎明,痛苦的边缘。现在则是痛苦的日正当中,深渊的底部。在这三十四年期间,我一步又一步,终于到达深渊的底部,今天我俯伏在恐怖的十字架底下。

    当祢还是个乳儿,我每次哄着祢时,就唱:‘耶稣!耶稣!’有什么和弦比祢的名更美丽、更神圣!可以令天堂的天使们微笑?对我来说祢的名,比起祢圣诞当夜,天使所唱的‘光荣颂’,更为赏心悦耳,因为透过祢的圣名,使我看到了整个天庭。

    然而现在,我呼唤祢的名字,祢没有回应,祢已经死亡,听不见我,好像祢从未存在过。我看到地狱,整个的地狱。现在,我终于明了,一个被判永死的人是什么情况?再也不能呼求耶稣的圣名,恐怖啊!恐怖啊!恐怖…。

    612.9这地狱要延长到几时?祢曾说过:‘三天之后,我要把这圣殿〔帐幕——身体〕重建起来。’〔参若二:19〕直到现在,我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祢的这句话,使我不致于倒下,我要继续活着迎接祢回来,继续侍奉祢…然而我怎能忍受三天,明知道祢已经死了?祢,我的生命,三天在死亡中?

    怎么会这样?祢既是全知全晓,无限智慧的本身;祢怎么会没有觉察到,祢的母亲受不了这个折磨?难道祢想像不到,当年祢满十二岁,三天在耶路撒冷失散时,我是多么的焦急?那时祢看到我挤进祢四周的人群,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经过了百般的挣扎从死里逃生,爬上了岸边;也像一个受尽折磨的妇女历经沧桑,心力憔悴的失血至死。在那时我想祢只是走失而已。

    今天完全不同。我知道祢已经死亡,再也不能幻想,因为我亲眼目睹祢被人杀死。

    就算悲伤过度让我失去了记忆;祢的血仍在我的头纱上,向我说:‘祂死了!祂没有血了!这是由祂心脏流出来的最后几滴血!’由祂的心脏流出!由我孩子的心脏流出!由我儿的心脏流出!由我耶稣的心脏流出!噢!我的天父!仁慈的天主,求祢,不要让我记忆祂的心被撕裂…。

    612.10耶稣!当祢单独一人在那坟墓里,我无法单独地留在这里。祢也知道,我从来就不喜欢到处闲逛及人多的地方;自从祢离开了纳匝肋,我跟着祢跑的机会越来越多,目的就是不要与祢相隔太远。离开祢我无法生活…我不在意别人对我的讥讽或嘲笑,也不在乎疲劳;只要能够看到祢,这喜乐足以将所有的辛苦抛在脑后;只要生活在祢身旁,我便感到心满意足。

    现在我孤独一人在这里,而祢也是独自在那里!为什么他们不让我留在祢的坟墓里?我便可以坐在祢冰冷的石板旁边,握着祢的手,让祢感觉到我就在祢身旁…不!是我感觉到祢在我身边…祢已经没有了知觉,祢已经死亡!

    当年多少个夜晚我陪伴着祢在摇篮旁边,一面祈祷,一面爱着祢,欣悦于祢!要我告诉祢的睡姿吗?祢紧握着两只像含苞待放的小拳头,靠在祢那至圣的小脸旁。祢要我陈述祢在睡梦中的微笑吗?肯定的是祢在梦想吃妈妈的奶,因为祢的小嘴还在吸吮。

    还要我告诉祢在睡醒时的表情吗?祢睁开了眼睛就笑眯眯的,当祢看到妈妈靠近祢时,祢快乐地伸出小手,迫不及待地要我抱祢;当祢要食物的时候,发出了像画眉鸟一样甜蜜的颤音。噢!我多么喜乐,当祢紧贴着我的乳房时,我能够感觉到祢柔润滑细的小脸蛋,我是多么的幸福。

    那时祢离不开祢的母亲。现在祢却孤独一人留在坟墓中!原谅我,我儿,把祢留在那里…在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反抗过,而这一次我应该破例坚持到底;那才是我的地方。如果我留在祢身旁,我就不会这么孤独…也可以给祢盖好绷带,有如从前每天给祢换衣服一样…。

    就算祢不会微笑或向我说话,至少能使我感觉到再一次拥有祢,就像祢婴儿的时期。我可以把祢抱在怀中,不让祢在这石床上感到这么的冰冷,大理石这么的坚硬。今天在十字架下,我不是也抱了祢?妈妈的胸怀和双膝永远能支撑着儿子,那怕祂已是个成年人。因为儿子在母亲的眼中永远是个乳儿。即使祂从十字架上卸下,全身遍体鳞伤;在母亲的眼中仍是个婴孩。

    612.11这么多的伤口!数不尽的伤痕!多少的悲痛!噢!我的耶稣伤得这么重!伤得这么重!伤得这么重!不!不!我主!这不可能是事实!是我疯了?耶稣死了?我怎么语无伦次?耶稣是不可能死的!祂会受苦,但不会死。祂就是生命!祂是天主圣子!祂是天主。天主是永远不死的!

    祂不死吗?那为什么要叫祂‘耶稣’?耶稣这个名字指的是什么呢?意思是…啊!是:‘救世主’!但救世主为了救赎人类,牺牲了自己…我不是语无伦次。不!我没有发疯。不,我真希望发疯!这样我可以少受一点苦!祂确实死了。这里有祂流的血,祂戴过的茨冠,和三支铁钉。他们用这些东西来刺透祂!

    人哪!你们睁眼看看你们用什么工具刺穿天主,我的儿子!我必须宽恕你们,必须爱你们,因为祂已经宽恕了你们。祂曾告诉过我要爱你们!更要我做你们的母亲,做杀害我儿子凶手的母亲!祂在弥留时曾说:‘母亲,这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们!’就算我不是那位经常听命的玛利亚,今天我也必须服从;因为这是一位临终者的命令。

    是的!耶稣,我宽恕,我爱他们。啊!为了这个宽恕和为了这个爱我的心碎了,祢听到我说:我宽恕他们,我爱他们吗?我也为他们祈祷。是的,我为他们祈祷…我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些折磨祢的工具,好能宽恕他们,爱他们,并为他们祈祷。每支钉子都把我不愿宽恕,不愿爱,不愿为刽子手祈祷的意愿钉死。

    612.12我一定要,想像是在祢的摇篮旁,就是在那时候我为世人祈祷了。在那时是容易的,因为祢是活着的;虽然我知道世人很残酷,但不能想像他们对祢竟会那么残忍。祢曾帮助他们那么多!那时我祈祷,相信祢的圣言能够使他们改过迁善。

    当时我看着那些人,内心对他们说:‘弟兄们,你们纵然不善,你们有病,但在不久的将来,祂将说话,祂很快就要打败你们心中的撒殚。祂将使你们恢复所失去的〔圣宠〕生命。’失去了生命!是祢,祢,为了救他们,是祢失去了生命;我的耶稣!

    当祢还在襁褓时,如果我能预见今日所发生的骇人事件,我甘甜的奶,会因我的悲痛,而变成了毒药!

    西默盎曾经预言:‘要有一把利剑刺透你的心灵。’〔参路二:35〕一把利剑?不!一堆的利剑!儿子!他们让祢受了多少的伤害?令祢发出过多少次惨痛的呻吟?令祢经历多少次的抽搐?流了多少滴的血?啊!这些都是刺透我心的利剑;一堆的利剑。在祢身上,没有一寸的皮肤是没有伤口的…在我内没有一片不被刺透,

    那无形的利剑穿透了我的肉,穿透了我的心。

    612.13当我待产的期间,我为祢准备襁褓、尿布,纺织世间最柔软的麻纱;一切只要好的,我不惜代价买给祢。祢穿着祢母亲织成的襁褓,多么美丽!每个人都向我说:‘妇人,你的孩子真美丽!’是的,祢真可爱!从纯白如雪的襁褓中,露出祢有如玫瑰般红润的小脸,祢的眼睛比天空还蓝,祢的头发,多么的金黄、多么的柔软,祢小小的头颅好像被金色的云雾所包围;并散发出杏花似的芬芳,人们以为我给祢洒了香水。不!我的宝贝只有襁褓的馨香,是由母亲的洗涤,以及用我的爱心和亲吻来温暖祂,为了祢操劳的工作,我从来没有厌倦的时候…。

    而现在?我不能再为祢做什么了。三年之久祢离开了家园,祢还是我每日生活的重心。我惦记着祢,挂念着祢的衣食住行;我搓揉面粉,烤面包;照料蜜蜂是为祢准备蜂蜜;灌溉果树是为结果实供祢享用。祢多么喜爱祢母亲给祢携带的东西!虽没有山珍海味,锦丝绸缎;然而对祢来说:有什么东西比母亲亲手为祢做的,来得更加令祢喜悦。

    当我来探望祢时,祢会先注意母亲的手,给祢带了些什么,就像从前祢小时候一样,若瑟和我会把我们微不足道的礼物奉献给祢,使祢感受到祢是我们的君王。我的孩子,祢从来不贪心;祢所追求的是爱,爱就是祢的食粮。在我们对祢无微不至的呵护和照顾下祢找到了它。就算现在,祢所寻求的仍然是爱,我可怜的孩子,世人爱得祢太少了。

    现在一切都已经完成了!祢的母亲已不需要为祢再做什么,祢再也没有任何的需要了。现在祢是孤伶伶的一人…我也是…噢!幸福的若瑟!他没有看到今天的场面!我也希望我从来没有看见今天!然而,如果这样,祢就没有看到祢可怜母亲的安慰。祢就完全孤独地在十字架上,就像祢孤独地在坟墓里,只有伤痕陪伴着祢。

    612.14噢!天主!天主!祢的圣子和我儿满是伤口!我怎能看到这么多的伤痕而没有死?当祢小的时候,每次看到祢受伤,我就差点昏倒。

    还记得有一次,祢在纳匝肋的家园跌倒,祢碰伤了前额,只留了几滴血,我感觉就要晕过去。当祢受割损礼时,我见到祢流血,幸亏有若瑟搀扶着我,才不致于倒下。而那一次,为了祢在前额所受的小伤,我很怕会使祢致命;我用我那比水和药油,还要更多的眼泪,去洗涤祢的伤口;直到血液凝结之后我才放心。

    另一次是祢在学习用锯时,割伤了自己。虽是个小伤口,但我感觉到我被切开两段。我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六天后,祢的伤口愈合为止。

    而现在?现在?现在祢的手、脚、肋膀都被撕裂,全身皮开肉绽。祢的脸肿胀瘀青,我想轻轻地亲吻一下都不敢;害怕增加祢的疼痛,甚至祢的前额和祢的颈背,到处伤痕累累,没有人给祢疗伤止痛或安慰。

    612.15噢!天主!请看我的心,祢在我孩子的身上打击了我!祢看我的心!这颗心不是如同祢的儿子,和我的儿子身上一样,布满了伤口吗?当祂被鞭打时,这个鞭子就像冰雹般地也落在我的身上。为爱情来说,距离算什么?我儿子所受的苦刑,我也感同身受!我真希望一切的苦刑,让我一个人来承担,让我一个人躺在坟墓的石板上!我的天主!请祢看看我!难道我的心不在淌血吗?

    那个茨冠就在我心上!我真正感受到茨冠的痛苦,它紧紧地压迫着我,并刺穿了我的心。我的心有三个钉孔,是那三支钉子穿透了我的心。啊!那些击打声!那些击打!铁钉深深地刺穿天主的手足,为什么整个穹苍没有坍塌下来?我又不能叫喊!也不能扑上前,从刽子手的手中把凶器夺下,来卫护我临终的孩子。

    除了耳闻那铁鎚敲击的声音,我束手无策…榔头鎚在钉头上,钉子沉入活肉中;一鎚…又一鎚…再一鎚,粉碎骨头,切断神经,我儿的皮肉被刺穿,祂母亲的心也难逃一劫…当他们把祢悬吊在十字架上时,祢一定受尽了折磨,神圣的孩子!当十字架被竖立起来时,插进坑洞所产生的震荡,撕裂了祢的手足;这个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无法磨灭,我的心同样被撕裂了。

    我虽然没有和祢一起被钉在十字架上,但是看看祢的母亲;我和祢有什么差别呢?我同样是瘀青、被鞭打、戴茨冠、被击伤、被刺透、被撕裂…所以在殉道上我们没有不一样。相反的,祢的苦难已经结束;而我的却继续进行中…。

    祢再也听不到那些诬告,但我听得到;祢再也听不到可怕的诅咒,我还在听。祢不再感觉茨冠及铁钉的疼痛,祢不再干渴或发烧;而我全身继续承受如火如荼的刺痛、渴尘万斛、几近疯狂濒临死亡。

    612.16如果那些残忍的人,拒绝给祢这位创造水的造物主水喝,那时我多么盼望,他们允许我给祢我的泪水喝。

    当祢还在哺乳的年龄,祢喝母乳有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那是由于我们的穷困。我儿,同时在我们逃难到埃及时,损失了许多的财物,我们必须重建新的家园;购置家俱、衣物、食品、以及一切必需品。又不知流亡的时间会是多久?并且回到故乡后将遇到什么事?祢断奶的时期,比一般婴儿来得晚,这样祢才不致缺乏食物,直到我们拥有一只小乳羊为止。我的宝贝,我一直都是祢的乳羊。那时祢已长出了几颗小牙齿,祢喜欢用咬的…啊!我多么的喜悦,眼看着祢嬉笑玩耍,开怀地大笑…。

    祢想走路了,祢是多么健康和强壮。我每天多少个小时,扶持着祢学习走路,那怕是弯着腰,弓着身,我也从未感到厌倦或腰酸背痛。当祢踏出第一步或每走一步都会喊:‘妈妈,妈妈!’啊!听到祢咏唱这个名字,我感到多么幸福!

    今天祢也喊了:‘妈妈,妈妈!’但是妈妈只能睁眼看着祢死去!甚至连祢那两只脚也不能抚摸!祢的脚?啊!即使摸得到,妈妈也舍不得去摸,只怕会加深祢钉孔的剧痛,我的耶稣!祢的双脚!不知饱受了多少的痛苦啊!

    如果我能上去祢那里,把我夹在祢和木架中间,以免祢在抽搐的时候,身体与木架磨擦!至今我的脑海还存留着祢在临终时,用头猛撞木架的声音,这声音几乎迫使我发狂。就像铁鎚在敲我的头颅一样。

    回来,回来吧!我亲爱的,我敬拜的,神圣的孩子!我快要死了。我受不了这种孤寂。请祢向我再一次显示祢的圣容,再叫我一声妈妈。我不能想像祢不能说话,不能看见,只是一具冰冷没有生命的尸体。

    612.17哦!天父啊!帮助我吧!耶稣已听不到我的声音!难道祂受的苦难,还没有结束吗?一切难道还没有完成吗?这些铁钉、这些荆茨、这些鲜血、我的这些眼泪还不够吗?为了拯救整个人类,还需要更多吗?

    父啊!我提到有关祂受难的刑具和我的眼泪,这一切都属次要的;祢的遗弃,才真正使祂受到超性的折磨而致死。同样令我呐喊的原因,也是祢放弃了我。我再也听不到祢的声音!至圣的天父,祢在哪里?我本来是‘充满圣宠者’。这是天使向我说的:‘万福,玛利亚,你充满圣宠,主与你同在,你在妇女中受赞颂。’

    不,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我像是一个被祢诅咒的罪妇,祢已经不与我同在。圣宠已由我身上被撤回,好像我是第二个犯了罪的厄娃。但是我一直对祢忠心耿耿,我在什么事上惹祢不悦?祢常照祢的意愿对待我,而我常回答祢说:‘是的!天父!我愿意承行祢的旨意。’所以,天使能撒谎吗?亚纳不是也曾向我保证,在受难的时刻,祢会为我派遣祢的天使吗?现在我孤独一人。我在祢眼中已失去恩宠。我已失去了祢,没有祢的圣宠在我内,也没有天使陪伴我。难道圣人们也会撒谎?如果他们没有撒谎,我在哪里冒犯了祢?让我承担这样的时刻?

    而耶稣?祢纯洁温和的羔羊,祂犯了什么错?我们在什么事上得罪了祢,竟使我们不只遭受恶人加给我们这样的苦刑,同时还承受祢遗弃我们所带来那难以估计的折磨?最重要的,祂,是祢的圣子,在祂悲痛的哭泣声中,使大地摇撼颤栗;祂呼唤祢时,祢怎能舍弃祂独自在这样的磨难中?

    可怜的耶稣圣心!祂是如此地爱祢!祂的心被刺透的印记在哪里?在这里。请祢看一看!天父,这是我的手曾经探入祂肋膀的伤口!那被长枪刺开的地方,就在这里…就在这里。任祂的母亲哭干了眼泪,亲破了嘴唇,也无法磨灭这个印记。

    是这个印记,在呼号,在控诉。这个印记从地面向祢呼号,比亚伯尔的血更甚。而祢曾立即咒骂了加音,并惩罚了他。但是现在对我的亚伯尔,被众多加音杀害,祢却不闻不问,且祢也允许了最后的暴行和蹂躏!

    由于祢的遗弃令祂的心破碎了,又让人刺伤了祂,使它显露;当我看见之后,我的心也碎了。为我并不重要,但是为了祂,我才提出这些问题,同时求祢答覆,祢不应该这样做…。

    612.18噢!圣父!宽恕我!求祢宽恕我!宽恕一个母亲因哀悼她的孩子,而冒犯了祢…祂死了!我儿死了!祂死了,祂的心也被撕裂了!啊!天父!天父!求祢怜悯我!我爱祢!我同我的圣子都爱祢,祢也爱了我们。然而祢怎么会允许‘我们’圣子的心被撕裂?啊!天父!天父…求祢怜悯我这可怜的女人!天父!我说了亵渎的话!我,祢的婢女,在祢眼前我是个虚无!胆敢向祢提出质问!怜悯我!祢是慈悲为怀的,祢是很仁慈的!祂心脏的伤口,是唯一没有使祂疼痛的伤口。祢的舍弃,使祂死在日落之前,这样使祂避免了遭受其他的折磨。

    祢是仁慈的。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完善的目的。是我们——祢的受造物——所不了解的。祢对我们是很良善的,祢是很仁慈的!啊!我的灵魂!重复这句话:天主是良善的,祂一直爱着你,我的灵魂,这样你受苦的刺就能被拔除。

    从你初生到现在,祂一直爱着你。祂给你,在世上的时间里,常充满着喜乐,圆满的喜乐。祂将自己赐给了你。祂对你永远是良善的,良善的,良善的…上主,我感谢祢,为了祢无限的美善,愿祢永受赞美!

    耶稣!我感谢祢,我也替祢向天父说‘谢谢!’祢心上的伤口,至少没有令祢感觉到痛苦。我儿!当我看到祢的心被刺穿的时候,只有我感到剧痛。那支长枪,仍留在我心中翻转折磨我。这样也好!因为祢已感受不到它了。然而,我的耶稣,可怜我!给我一个记号,给我一点安慰,向祢可怜的母亲说句话,她的心已经七零八落;如果祢回来还想看到妈妈活着的话,给我一个记号,一个记号,耶稣!”

    1945年3月29日

    612.19门外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每个人都吓得跳了起来。这家男主人一个箭步先逃跑了。载伯德的玛利亚推了她的儿子若望一把,要他跟着一起逃。除了玛利德莲之外,其他的妇女紧张地挤在一起呻吟。

    只有玛利德莲勇敢地走向门边,问说:“是谁?”

    有个女人的声音回答说:“我是妮可〔维洛妮嘉〕,有件东西要交给圣母。赶快开门!巡逻队就在附近!”

    若望从他母亲的手里挣脱,立刻跑到玛利德莲身旁,帮忙打开今晚重重关闭的锁头。他开了门,妮可和她的女仆,由一位粗壮的男子保护着入内;若望再赶紧把门锁上。

    “我有一样东西…。”妮可哭泣着,说不下去了。

    “什么东西?”他们好奇地包围了她。

    “在加尔瓦略山上…我看见救主在那种情况…我已准备好一条腰巾给祂,这样祂就不需要用刽子手给祂的烂布…但是我看祂汗流满面,也有血在祂的双眼上,所以我才立刻给祂擦脸…祂接受了我的好意,擦完了脸后,又还给了我。我也没再用过这块布,我想保留它作圣物,因为上面有他的血汗。由于当时犹太人的疯狂,怕他们会抢走这块布,我和普劳蒂纳及其他罗马妇女:李第亚、瓦肋莉雅决定离开。罗马妇女们都相当勇敢,把我和女仆安置在她们中间加以保护。

    她们在以色列人的眼中,都是不洁的…谁若接触普劳蒂纳就很危险。这些问题在太平的时候,大家都会注意,但在这混乱的时刻,群众都像喝醉了酒一样…回到了家,我只有哭泣,哭泣了好几个钟头…后来发生大地震,我晕了过去…等我苏醒过来,我想亲吻这块布…噢!救主的圣容,就印在这布上…。”

    “给我们看看!给我们看看!”

    “不!圣母先看,这是她的权利。”

    “她已疲惫不堪,恐怕受不了这个刺激…。”

    “啊!不要这样说,相反的,会给她带来安慰,告诉她!”

    于是若望便轻轻敲她的门。

    612.20“谁呀?”

    “是我!母亲!妮可在这里…这么晚来…她给你送来一个纪念品…一份礼物…希望能带给你安慰。”

    “啊!只有一种礼物能给我安慰,就是看到祂脸上的笑容…。”

    “母亲!”若望扶着圣母,以免她跌倒。

    他尊敬就像呼出天主的圣名,说:“正是这个。祂脸上的笑容,印在麻纱布上,是妮可在加尔瓦略山上给祂擦脸的那块布。”

    “噢!天父!至高的天主!我神圣的儿子!永恒的爱〔圣神〕!愿祢们受赞颂!就是这记号!我求的记号!让她,让她进来!”

    圣母坐了下来,因为她再也站不住了。这时,若望也向那些在门外窥视的妇女打了一个手势,让妮可进入房内;圣母也打起了精神。

    妮可和她的女仆进来跪在圣母的脚前。若望站在圣母的身旁,双手扶着圣母的肩膀支撑她。妮可一言不发,打开匣子拿出了麻纱布,并摊开来;耶稣的圣容活生生地展露在圣母的眼前,虽然是满脸悲痛,却面带笑容。耶稣的圣容凝视着自己的母亲,向她微笑。

    圣母伸开双臂,大叫一声,她悲喜交集,声音中夹杂着痛苦和母爱。挤在门口的妇女,也都应声一起跪在救主圣容的像前。

    妮可不知该说什么,她把那块麻纱布递给了圣母后,弯下身来亲吻了圣布的边缘;不等圣母从神魂超拔中苏醒过来,便后退至门口离去了。

    当他们想起了妮可…她已经消失在黑夜中…他们什么也不能做,只好再把大门锁上。

    正当圣母的灵魂与她儿子的圣像对话之际,他们全都退出了房间;留下圣母独自一人。

    612.21过了好一阵子,玛尔大说:“我们怎么准备那些香料?明天就是安息日…。”

    撒罗默说:“我们什么也买不到…。”

    “但是必须准备呀…我们需要很多的芦荟和没药…可是祂的身体没有清洗得很干净…。”

    阿尔斐的玛利亚说:“在安息日过后的第一天,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们应该把一切的东西准备妥当。”

    苏撒纳问说:“至于那些看守坟墓的卫兵,我们该怎样应付?”

    玛尔大说:“如果不准我们进去,我们就去找若瑟。”

    “单靠我们几个,不可能推开那块大石头。”

    玛利德莲说:“哦!你觉得我们五个人还不够吗?我们都很强壮…只要有爱,就没有困难。”

    若望说:“无论如何,我会跟你们一起去!”

    “当然不是你!我不想连你也失去,儿子!”

    “别担心!我们几个人足够了。”

    “但是,谁给我们香料?”他们显得很沮丧…。

    玛尔大说:“我们本来可以问妮可,有关约翰纳和动乱的事件是否属实…。”

    “真的!我们都很迟钝,本来可以买些香料;当我们回来时,依撒格就站在他门口…。”

    612.22玛利德莲说:“在我们的公馆,有许多小瓶的香料,和珍贵的乳香。我现在就去拿!”说完,她从座椅站了起来,披上她的外氅。

    玛尔大喊说:“你不能去!”

    “我要去!”

    “你疯了!他们会抓你!”

    “你姊姊说得对,不要去。”

    “啊!你们这些只会喊叫没有用的女人!耶稣真的有一群优雅的门徒,你们是不是把所有的勇气都用尽啦?至于我!我越挫越勇。”

    若望说:“我是个男人,我陪她去!”

    “我是你的母亲,不准你去!”

    “好啦!撒罗默的玛利亚,还有你,若望,我不怕!我自己去!我知道晚间在街上走路是什么样的情况。以前在我还是个罪人的时候,夜路我走过千万遍…现在为了服侍天主子,我难道反而胆怯了吗?”

    “但是今天城中发生暴乱,你也听到那个男人这样说。”

    “他是个胆小鬼,你们跟他都一样。我现在就去!”

    “如果士兵找到了你?”

    “我会告诉他们:‘我是叙利亚人德敖斐罗的女儿,他是凯撒大帝的忠仆。’士兵不会拦阻我。何况,一个男人面对年轻貌美的女人,比一根干草更可玩弄。我知道,我很惭愧…。”

    “那个公馆已经好多年没有人住在那里,你怎么可能找到香料?”

    “玛尔大,你这样认为吗?啊!你不记得以色列曾强迫你们放弃这座宅院?因为过去那是我和我的爱人相聚的处所,在那里我收藏着许多东西,令男人为我变得疯狂。

    当救主把我从罪恶的生活中,拯救出来之后,我便把所有的香液及乳香,这些我用来胡闹的东西,收藏在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地方。我曾经发誓,以后只有我痛悔的泪水,来朝拜至圣的耶稣,这才是悔改后的玛利德莲真正的香液及乳香。

    我过去为了满足欲望和肉情所用的东西,现在要得以圣化,用来敷抹祂。就是现在这个时刻。我去!你们都安静地留在这里,上主的天使会陪伴我,祸害不会临于我。再见!我会带给你们消息。不要向母亲说什么…以免增加她的焦虑…。”说完她立刻动身,一副很有自信又端庄的样子离开。

    612.23若望向他母亲说:“母亲!这件事给你一个教训…不要让世人说你的儿子是个懦夫。明天,不,今天,现在已是二更时间,我要把我的伙伴找回来,这是她所希望的…。”

    “现在已开始安息日了…你不能…。”撒罗默反对并阻止若望。

    若望说:“安息日已经死了。我同意若瑟的话。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这一时代有它新的祭献、新的法律、和新的礼仪。”

    若望的母亲撒罗默听了这话,一声不响把头垂到膝上哭泣,不再吭声了。

    “啊!我希望能有拉匝禄的消息!”克罗帕的玛利亚呻吟说。

    若望说:“如果你们让我去,就可以打听到他的消息,因为客纳罕人〔热诚者〕西满,受师傅所托,把所有的同伴都集合在拉匝禄的家;当耶稣吩咐西满时,我也在场。”

    “唉呀!唉呀!他们都在哪里?可能被一网打尽了!”克罗帕的玛利亚,和撒罗默都悲痛地哭了起来。

    612.24当她们一边哭泣,一边等待的时候,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玛利德莲得意洋洋地满载而归,手中提着大大小小的袋子,里面装满了贵重的玉瓶回来。

    她说:“看,没事。这些是各种不同的香油,这是甘松脂、乳香、和其他香料;只是没有没药和芦荟…我从来不喜欢苦涩的东西…而且现在已尝尽各种痛苦…现在我们来调和这些香料,明天我们会得到…啊!虽然是安息日,只要我们付钱,依撒格也会卖给我们没药及芦荟。”

    “有谁看见你吗?”

    “没有,连一只蝙蝠也没见到!”

    “士兵呢?”

    “士兵?我想他们都在草床上打鼾呢!”

    “那些暴乱…和被逮捕的人呢?”

    “是那个男人害怕,所以产生的幻觉…。”

    “谁在公馆里?”

    “只有肋未和他的妻子,他们像小孩子一样平静。那些武装的家丁都跑光了…哈!哈!老实说,我们的人都是‘英雄豪杰’;他们一听到耶稣被判死刑,马上跑掉了。我告诉你们真话:罗马是严厉的,他们用鞭子来解决问题…就是靠武力,让人民害怕而服从他们。同时,罗马拥有的是男子汉,不是懦夫…啊!是的!祂常说:‘我的门徒们将经验到,和我同样的下场。’哼!如果有很多罗马人信从耶稣,那是有可能的。然而若是要求以色列人殉道的话,祂将是唯一的一位…。

    这是我的袋子。那是约翰纳的袋子,她…是的,我们不但懦弱,而且都在撒谎。约翰纳是很颓丧;在哥耳哥达山,她和厄里撤离,只是因为她们感觉不舒服。她们两人,一个才死了儿子,当她听到耶稣临死的喘气声,她实在忍受不了啦!另外一位比较娇弱,不习惯走那么多的路,和在太阳下曝晒。她们没有受到伤害,也没有遭到危险。她只是哭泣,和我们一样,没有别的事。她很后悔事先离开了哥耳哥达山。明天她会来这里。这些香料就是她送的,她所有的香料都给了我们。

    普劳蒂纳要瓦肋莉雅去陪伴她。现在瓦肋莉雅和仆役去了克劳娣亚的家,因为他们那里有许多乳香。感谢天主,这位瓦肋莉雅不是一个胆小如鼠的人。明天她来的时候,你们不要大喊大叫,像有一把匕首架在你们的脖子上。

    起来吧!我们拿几个小研钵开始工作,哭是没有帮助的!至少我应该边哭边工作;这样我们的香料,可以和我们的泪水调合在一起。祂必会感觉得到…祂会感受到我们的爱。”说完,玛利德莲紧咬着嘴唇以免哭泣;也为了增添其他人的力量,因为她们真的很颓丧。

    她们卖力地工作。圣母呼叫着若望。

    612.25“母亲!有什么事吗?”

    “这些敲打的声音…?”

    “她们在捣碎那些香料…。”

    “啊!原谅我…不要制造那种声音,听起来像铁鎚的声音。

    事实上,那铜杵捣春石臼的声音,真像铁鎚的声音。

    若望把这话转告了妇女,她们便走到院子里去工作,以免声音太响;若望又回到了圣母的身旁。

    “她们从哪里来的香料?”

    “是玛利德莲回家拿的,她也去了约翰纳的家…还会有更多的送过来…。”

    “有谁来过?”

    “除了妮可,没有别人。”

    “若望!你瞧!祂是多么的英俊,那怕是在苦难当中!”圣母双手合掌,在那块布前看得出神;那圣布已铺在箱子上,并用一些东西压稳它。

    若望说:“俊美!是的,母亲!祂在向你微笑…不要再哭泣了…已经过了好几个钟头。我们等待祂回来的时间也缩短了…。”若望流着眼泪说。

    圣母用手抚摸着祂的脸颊,但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圣布。

    若望满脸的泪水,走出了房间。

    612.26玛利德莲回到房间拿了些长颈瓶,她也在哭,却向若望说:“千万不要让她们看到我们的眼泪,不然她们无法工作。该做的事,我们还是要做…。”

    若望说:“我们一定也要相信。”

    “是的!我们一定要相信。如果我们不能相信,我们便会绝望。我相信。你呢?”

    “我也是…。”

    “你说得不够坚定。表示你爱得还不够;如果你是全心全力地爱,那就不可能不相信。爱是光明,是声音。纵使面对否认的阴影,和死亡的寂静,都能说:‘我信’”

    玛利德莲令人惊叹!当她在明认信仰的时候,她是那样的高贵、充满着权威!让人印象深刻!从她哭红的双眼,可以明了她的心已经被撕碎,但是她的精神始终振作不懈。

    若望充满敬佩的眼光,低声向她说:“你很坚强!”

    “我从前就是这样,我敢去挑战世人。那时候我远离天主,现在我有了祂,我觉得我甚至可以向地狱挑战。你一向善良,应该比我更勇敢,因为罪恶使人软弱,比肺病还要厉害。由于你是纯洁的…所以祂才这样爱你…。”

    “祂也很爱你…。”

    “我不是清白的,我只是一个被祂救赎的…。”

    612.27外面传来一阵用力的敲门声。

    “可能是瓦肋莉雅,快去开门!”

    若望因受到玛利德莲稳如泰山的影响,毫无恐惧地去开了门。

    果然是瓦肋莉雅,和她的奴仆。他们抬着轿子,瓦肋莉雅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用拉丁语和他们打招呼:“大家好!”。

    若望说:“姊妹,愿你平安!请进!”

    “如果她看到我不会太难过的话,我可否把普劳蒂纳的礼品,呈献给‘母亲’?克劳娣亚也有一份。”

    于是若望去见圣母。

    “谁在敲门?是伯铎吗?犹达斯?若瑟?”

    “不是,是瓦肋莉雅,她送来了很多贵重的乳香,想呈献给你…如果不使你难过。”

    “我必须克服悲伤。祂召叫以色列的子孙和外邦人,进入祂的国度;祂召叫每一个人。现在祂死了…但是有我在这里代表祂,接纳每一个人。请她进来!”

    瓦肋莉雅走进房间,她脱下了深色的外氅,露出全身纯白的礼服。她弯腰至地,边行礼边说:“主母!你知道我们是谁?我们是第一批,被祂从异教人的黑暗中,救赎出来的信徒。我们过去是污泥、是昏暗的,是你的圣子赐给了我们翅膀和光明。目前祂…安息了。我们知道你们的风俗习惯。我们希望也有罗马的香膏,敷抹在这位胜利者的身上。”

    圣母说:“我主的女儿们,望上主降福你们。原谅我…假如我不能多说一些话…。”

    “主母!不要勉强。罗马是个强国,但是也了解悲痛和爱。忧苦的主母,罗马明白你的处境,我向你告辞了。”

    “瓦肋莉雅,祝你平安,也祝普劳蒂纳平安,我祝福你们每一位。”

    瓦肋莉雅把乳香和其他香料放下之后,便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若望向圣母说:“母亲!你看,全世界都要向天地的君王进贡献礼。”

    圣母说:“是的,普世人类都向祂献礼,唯独我只能把泪水献给祂。”

    612.28有一只近邻的公鸡清晨报晓。若望听到吃了一惊。

    圣童贞问说:“若望,你怎么了?”

    若望说:“我想起了伯铎…。”

    “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那时玛利德莲回到了房间便问道。

    “是的!那是在亚纳斯的公馆,后来我想应该先回到这里来,所以从那时起我便没有再看见他。”

    “快天亮了。”

    “是的,把窗户打开。”

    他们把窗帘拉开,他们的脸孔在绿色的晨曦中,显得更加苍白。

    圣周五的晚上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