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我闻我思(一) 蒙蒙霏雨看东瀛
    到达东京的次日晚间,那位副本堂特别请了他的一位日籍朋友,驾驶他自己的汽车领我们去兜风。我们选择的地点是名闻世界的东京闹区──银座。

    东京的夜景很美。尤其是银座,到处闪烁着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叫人看了有点眼花缭乱。但是由于是夜晚之故,所以能够看的并不多,而且夜里所见的东西,在感觉上总有些不够真实。

    还深深地记得那天晚上,在银座的一条大街旁,看到五、六位雌雄难辨的男女青年围聚在一起,有的站着,有的坐在地上,正在那里吞云吐雾。我心里想:如果他们不是在抽大麻烟,那么一定是在吃迷幻药了。

    我曾听说,自从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日本青年就开始尽量学习西化了。甚至有人说,有些日本青年的西化程度比起西方人来,实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想,这样的评语未必是真,也许它正表示出,日本年轻的一代似乎渐渐地与传统脱节,甚至于有迷失自我的危险。

    那天晚上,我们还被请去吃宵夜。首先我们进去一家很小的馆子,叫了用绿豆做的凉面。是先把面煮熟,然后放在冷水里泡过,然后再捞起来吃。这是我平生头一次尝试,虽然谈不上喜欢,但是经验经验也是颇值得的。

    吃完了这一家,我们又被领去另一家较大的餐馆见识见识。这一家是专门卖烤鸡及烤肉的。我们叫了几串烤肉,也特别叫了几小瓶著名的日本米酒,坐在那里开始聊开了。

    在日本,吃的东西听说很贵,据他们说,光吃一盘炒面就得花五、六十元台币。听到这句话,使我咋舌不已,心里想,还是少开洋荤为妙,以后见到好吃的。只好「神吃」一番了。

    在东京的第二天,也是最后一天,我和王神父参加了一个旅行团,准备前去观光一番。

    首先我们被领去参观名闻世界的大佛。这尊大佛是盘坐在地上。大倒是很大,只是大佛脸部的表情似很哀戚,我认为它倒很能够代表日本民族的悲剧性的一面。我认为,凡是想认识一个国家或民族的民族性时,可以从她的文学、艺术、音乐、寺庙、神像等等去捉摸出来。就以日本的电影及歌曲来讲,有多少日本片子,都是悲剧性非常浓厚的。至于流行歌曲,几几乎都是属于「哭」调。本省的台语流行歌曲至今仍深受其影响。

    由于我曾在彰化住过四年,也曾屡次到八卦山上参见大佛。如果要我作一比较并选择的诂,我似乎更喜爱八卦山上的大佛。虽然八卦山的佛像不像日本大佛是用铜雕塑的,但是它却显得更雄伟,而且满面慈祥,叫人更愿意接近。

    看完大佛,我们一行驱车去箱根玩。但是不凑巧,天正下着大雨。当我们乘电缆车到达山顶时,除了一片蒙蒙的大雾及细雨外,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大家只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自叹运气不好。

    午餐是在一家设备很幽雅的餐馆用的。很可惜他们只供给西餐,可能是因为绝大多数游客都是欧美人士,吃不惯和菜。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倒要尝尝道地的和菜口味了。因为此去一年多时间,每天都要动刀叉,吃东方菜的机会将少之又少了。

    午餐后有一段蛮长的时间可以自由活动。由于外面仍在下着蒙蒙细雨,所以大家都待在餐馆内。还好,这家餐馆设备豪华,有各式各样的柜台橱窗可供游客参观选购,这样才不致于叫大家在里边闷坐。

    下午,我们打道回府。一路上花木扶疏,非常美丽。街道可以说相当清洁。日本人似乎对于花草树木及大自然都有一份偏爱。所以到处可以欣赏到独具东方情调的小花园。池水、亭榭、奇石、青松,给人带来一份宁静而超脱的感觉。在雨中欣赏日本,似乎更能体会出那种东方所特有的神秘与朦胧美来。

    晚上十点卅分,是我们离开日本,继续飞行的时刻。外边仍在下着大雨。

    当我们抵达羽田机场时,才知道华航班机因故要慢三个小时才能抵达。为了节省时间起见,我们跟泛美航空公司的人员联络,看一看是否可以改搭他们的班机飞往坛香山。很幸运地,我们被允许改搭他们的班机,而且还是久闻大名的七四七呢!

    由于离起飞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我们就在机场内选购一架照相机,准备在国外期间拍下一些值得留念的照片。而在机场内选购是可以免税的。因此要比一般来得便宜许多。

    由于我对相机的知识很有限,所以请王神父全权处理。也许他太过慎重,挑了又挑,选了又选。当他正在跟店员问这问那时,我站在一旁眼见候机楼的旅客越来越少时,心里觉得有点着急。虽然一再催促,王神父仍不慌不忙地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等到他选购完了之后,不但候机楼内已空无一人,连查票员的影子也找不到一个。这个时候,不神父也开始着慌起来。深怕七四七会不告而别。于是我们两人提着笨重的行李,有点像逃警报似地在信道上狂奔乱窜。因为羽田机场是国际性的,信道甚多。一时不容易辨认出方向来。可幸,我们终于冲到了停机坪,及时赶上。如果再迟到一、二分钟,那么只有在机场内梦周公了。

    由于刚才紧张刺激的一幕,使我细胞不知死了多少个。所以一坐定之后,我对王神父啧有微词。如今追忆起这一幕来,心中仍有余悸。

    现在,想起当日向王神父抱怨,似乎并不是必要的。那只是我个人一时生气的反应而已。我认为,人与人相处,贵在彼此互求适应、互相让步与了解。我们每一个人个性脾气不同。有的人一天到晚紧张兮兮的,连鸡毛蒜皮的小事也看得像天要塌下来一样,叫你感觉到跟他在一起,就像是跟着一个有虐待狂的人在一起一样。相反地,有的人天生就是慢性子,不管你怎样急,他仍然安之若素,真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豪气。对于这样的人,如果你向他要求过苛,那么就等于自讨苦吃了。所以,我认为像这种情形,中庸之道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应该彼此适应、彼此谅解。

    久闻七四七的大名,但是一旦身历其境时,却又感到很失望。我心里想:也许我搭乘的是一架过时的旧式七四七呢?坐在其间,就好象置身于一个仓房或地下室里面一样。坐位是够宽敞的,一共分三排。但是设备却很普遍。也许时已接近午夜,所以大部分的乘客都挑好地方,裹着毯子蒙头大睡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