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一个父亲的骄傲
    “我的儿子在会院中简直是一个奴隶。虽然他血液中流着一些黑人的血,但我的高贵足以使他比雪更白,现在就让他们看看若望。包瑞斯的利害!”

    刚从巴拿马返回,他满肚子怒火,动身前往道明会院。作为西班牙国王的代表他在巴拿马生活了六年。回来后,从邻居得知他的儿子玛尔定入会院作了普通的辅理修士。

    这消息伤了他民族心的骄傲;那对他尊贵的西班牙血统似乎是一种侮辱。如果自己的儿子要入修会,他就应圣神父,穿和其它会士完全相同的会服并享受同等的待遇。他的皮肤有什么关系呢?

    邻居看见他气冲冲地穿过利马的大街,一幅骄傲严肃的举止,半咕噜的话语显出他的恐吓。他们知道他粗暴的性格,他们不无理由地担心可能会出现的为难性后果。

    他猛烈地按着会院的门铃,根本没理会开门的守门修士,便命令到:

    “告诉院长立刻下来。”

    他的话语和姿势如此粗暴,吓的守门修士立即转身跑回修院中。那人是谁呢?他好象是一位西班牙贵族。

    很快院长下来了,那时若望.包瑞斯仍在怒火中,认为自己的尊严或高贵受到了公开侮辱。

    他大声喊说:“为什么你不许我儿子穿白色长袍?为什么你对待他像奴隶一样?我若望.包瑞斯不必要乞求贵族的血统,已经足够了。他的儿子和父亲有完全相同的权利。我的血统有一定分量了,和他的皮肤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一连串爆发使得院长感到吃惊,不知所措地倒退了两步。但他基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认出了若望。包瑞斯,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出于一个骄傲父亲受伤的心。

    “请冷静下来,若望”院长边说着边走近他,“让我们友善地谈一谈,我和你同样关心解决这个问题。”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

    他的粗暴仍在威胁性的姿态上明显地表现出来。院长没有直接回答,友善地让他坐到椅子上。

    “请坐下”院长礼貌地说,“我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为什么你把我儿子弄到这里?”

    “因为他自己请求我们收留他。”

    “为什么不让他像其它人一样学习和穿同样的会衣?”

    “因为那是规矩。”

    “理由是什么?难道我的儿子不和其它人一样高贵吗?”

    “是的,他和其它人一样高贵。但是,亲爱的若望,我们有我们自己应遵守的规则制度。”

    “什么规则制度,是怎么规定的?”

    “印度人,黑人和混血儿,以及他们的后代在四代以前不可以人任何修会,甚至连辅理修士都不可以做。理由大概是他们这样的民族还没资格度奉献生活。”

    “你是说我的儿子永远没有成为司铎的希望?”

    “没有,虽然我如此说,但你的儿子确有资格作神父。”

    “他知道所有这些事吗?”

    “他第一次来时我们便告诉了他。”

    “难道他同意?”

    “他祈求我们接受他做一个辅理修士。”

    “我愿意知道他是如何想的。我现在可以见他吗?”

    “当然可以,除非他自己,没人能给你最好的答复。我通知他马上下来。”

    “谢谢你。”

    谈话中这个烦恼父亲的粗暴渐渐平息了下来。他逐步认识到,虽然他自己身上流着纯西班牙人的血液,并拥有西班牙贵族与传统家族的背景,他却有一个与其它人并不平等的儿子。由于父亲年轻时与一个漂亮的黑人女孩多情的结果,儿子皮肤有着不可磨灭污点。若望也意识到在那样的社会中,那为儿子是一个永远不无法超越的障碍。

    但若望仍认为儿子在会院中的生活像奴隶一样。难道连让他穿一般辅理会士所穿的长袍并允许他发一般的圣愿都不行吗?

    若望跑在院长的后面,在门口处拦住他。

    “神父,看在我的面上,你可以破例一次允许我的儿子发愿做一般的辅理修士吗?”

    “亲爱的若望,显然那是困难的,因为你的儿子的确有资格,也许我可以得到团体的批准。但首先我希望你听他亲口说说他的看法。”

    很快,玛尔定出来了。他的父亲几乎认不出他来了。六年前,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而现在他是一个身材魁梧强壮正值年轻有力的小伙子。很快他就十八岁了。若望与他寒暄了两句,亲切地拥抱了他,已经忘记他当初来会院的目的。

    但院长神父提醒了他,他转向玛尔定对他说:

    “孩子,你的父亲问我你在会院中的生活是否快乐。”

    “是的,神父,非常快乐。”

    “你父亲还想知道,你是否真的愿意一辈子当一位简单的守门修士?”

    “是的,神父,我唯一的梦想就是服务会士们。”

    “孩子,出于你父亲的考虑,我将上交院议会一分提议允许你发愿作普通的辅理修士。你的意见如何?”

    若望。包瑞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儿子俯伏在地上,脸贴地板。他听到儿子这样说:

    “神父,我不配那样的尊严。请让我保持原来的地位,我只配作别人的仆人。”

    “好好,站起来,玛尔定。”

    那谦逊的守门修士听命站了起来,但再一次双膝跪在父亲面前,满眼含泪地请求:

    “父亲,请不要把我从这里带走。请您请求神父保持我原来的身份。”

    他的请求是如此的真诚,若望看到儿子脸上的苦楚,将儿子抱在怀中,不能自抑地痛哭起来。

    “孩子,就按你说的来办。”若望呜咽着说,“我承认自己的无知,认为自己的孩子在会院中做仆人是对我的侮辱。现在我明白了,灵魂的高贵和美丽远超越世间的一切名衔和显赫的总合。孩子,留在这里,父亲再也不会干扰你谦逊的圣召。”

    不久前满怀狂怒的若望,现在满怀喜乐地离开了会院,因为他随身带上了儿子的灿烂微笑和持久的拥抱。尽管儿子已宣布永久脱离一切世俗的光荣。

    那一刻他认识到儿子绝对的谦德不是一种卑鄙的懦弱,更不是对他高贵血统的污辱。他受的这种委屈是比不上基督被钉在两个强盗中。

    院长从会院团体议会得到让玛尔定弟兄发大愿人道明会穿正式会衣的批准。他这样做,不但是因为若望的请求,更重要的是因为那谦逊的守门修士的确有此资格。

    这样再一次实现了基督那永不错误的圣言:“谦卑自下的人必被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