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八、藉先知而发言
    保禄所提出的圣神之恩,不论在本书中是以什么名称出现,总之他所首推的是先知之恩.“你们要追求爱,也要渴慕神恩,尤其要渴慕做先知之恩。”(格前十四1),“我愿你们都有说言语之恩,但我更愿你们都做先知,”“你们应当渴慕说先知话,”如此坚持的理由是:“拿讲先知话的,却是建立教会。”(十四5,39,4)。对深爱普世教会及地方教会的我们而言,保禄的话是一挑战,让我们对圣神的这一恩典多加了解,并深入它的本质且加以实践,因为它对上主子民的生活是这么的重要。

    教会的成长有赖于三项主要的职务,保禄,他不仅是宗徒,同时也被公认为先知(宗十三1),清楚明确地排列了这三项:宗徒、先知和教师(格前十二28).这三项职务的联合运作,使教会前进、指引并履行使命,有制度地建立新的团体,以“建树基督的身体”(弗四12)。不必可以区分,我们自能看到这三项职务,按圣神的指引及个人的性格而各司其职;三者在互补与联合中,形成共同和实际的行动。

    “先知”在此并不是预言未来,而是一个受到光照的先锋者,他指出传福音的新途径,提出计划,对成长的方向很敏感,在会议中向教会反应,促使善用祈祷和行动的资源,引领新的团体、新的地区的人认识基督。先知对奥体的成长,有种直觉、预感和洞察力,知道如何集中心力指向目标。先知的视野宽广,方向清楚,能明确说出:“就是那样!”洗者若翰,先知中的先知者,众人仍在无知时,他已忠心地盼着那要来的一位。先知能读人的心事,启发人的良心,诠释环境推测机遇。初期教会所遵奉的先知之言,为《福音》打下基础,在外教人的地区画出了基督信仰的图案。先知之言是份天恩,能冲破防线而辟出新的走向,照亮人心共同建设天主的大家庭。

    先知明确指出方向后,宗徒便肩负履行使命的责任。宗徒要履行、冒险、作各方面的接触、宣讲布道、付洗,在陌生的地区建起一个新的教会团体,接着又往另一处工作;顺着先知指出的方向,马不停蹄的前进。宗徒是行动者,先知是洞察先机者。

    宗徒往前行时,便将责任留给教师。教师的职责是使新兴教会的信仰生活,稳定、持续及深入。教师是常驻地方教会的,经常宜讲训诲,带动整个团体的信仰生活。宗徒或说使徒,是受派遣的,在先知所受的灵感和他洞察力的引领下,使徒从甲地走向乙地。先知、宗徒、教师组成福音工作队,策划、履行、稳固福传的进行。先知和宗徒是前进的双翼,所以保禄告诉信友们,他们是“背建筑在宗徒和先知的基础上”的(弗二20),此处指的并不是旧约的先知及其预言,而是新约的先知,他们将圣神的启发转变为使徒工作者。初期教会就是循这路建立并成长的。

    如果我们希望教会恢复它曾有过的活力,那就需要对信友团体中圣神的感应,采取一种神恩性的开放心态。使徒工作上的冒险,有赖于圣神的灵感更甚于人为的计划。我们现在一切的计划统计等,全靠多功能的机器人;但是当我们将神圣的使徒服务,浓缩成商业性的董事会,那就错了。我们做分析、辩论,检讨理由;审慎地作出决定而且定期修正,然后将结论制成报表,它们像似国际会议上专家的报告,一份份分送给所有相关人员。如此冷酷而有效率的作法,与福传性活动是很有距离的,后者不排斥效率,而是更进到灵性的直觉和手足间的情谊。我们需要勇敢的和有创造性的先知呼声,将圣神完完整整地带回教会,带入教会成员的所作所为。这是革新之路。

    教会初期间的一小段插曲,弟茂德的圣召,颇能说明先知此一角色在当时是很重要的。保禄需要同伴随行传道,他每次都很谨慎地选择适当的人选,能和他搭配以推展使徒工作。一次,发生了一些困难,他想更换同伴。保禄对巴尔纳伯说:我们要回去视察我们曾讲过主的道的各城,但看弟兄怎么样了。巴尔纳伯愿意让若望马尔谷同行,保禄却持反面的意见,争执之后,巴尔纳伯便和马尔谷往塞浦路斯去了;保禄却拣选了息拉,一起走遍叙利亚和基里基雅,接着又去了德尔贝和吕斯特。(宗十五35-十六1)

    保禄和息拉相处得不错,但是他仍在寻找一个永久性的传道伙伴,日后能作他的代理人。他在吕斯特遇上了这个人,那就是弟茂德。这件事留给保禄很深的印象,多年后仍以这段往事来鼓励这位高徒:“不要疏忽你心内的神恩,既从前因预言,籍长老团的覆手赐予你的神恩。”在另一处又写道:“我儿弟茂德,我根据一起指着你所说过的那些预言,把这训令委托给你,为叫你籍此打这场好仗,保持信德和良心纯洁。”(弟前四14;一18-19)

    弟茂德之所以受叙任于使徒职务,并非出自人为的考量或是基于他个人的条件及心愿,实是出于信仰团体中的先知们的仲裁。圣神藉着他们而发言,而选定一位乍见之下未必适合的年轻人。他为人羞却,是混合婚姻的后代,母亲是犹太人,父亲是外地人。这一点保禄想出了一个弥补之道,让弟茂德接受割损礼,以符合犹太的传统,虽然当时对皈依者已不再要求割损了。保禄深知藉由先知听天主的召唤是怎么一回事。安提约基雅的教会遵奉了主的命令,公开认定保禄的是使命。“安提约基雅的教会中,有一些先知和教师,其中有巴尔纳伯和号称尼革儿的西满,有集勒乃人路基约,与分封侯黑落德同乳母的玛纳恒,还有扫禄。他们敬礼主和禁食的时候,圣神对他们说:‘你们给我选出巴尔纳伯和扫禄,去行我叫他们去行的工作。’他们遂禁食祈祷,给他们覆手后,派他们走了。”(宗十三1-3)有过如此的经验,无怪乎保禄会说教会是靠先知之恩建立起来的,教会的牧者和服务者也是有赖于它而产生的。

    先知式微,教会便要受苦。以色列子民深知这是最糟的现象,挽救之道就是快寻求先知的领导。圣咏七十四,在哀吊了圣殿的毁灭和全民族的悲惨后,道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即使为灾祸作解释,又是籍此寻求解困:“一个先知也不复出。”以色列没有先知了。也就是说没有人保护、指引、训诫、鼓励了,也没有人来告诉我们在这困难中该做些什么;既不知要做什么,只有俯伏不前。唯独先知的出现,以色列方才有救。

    犹大马加伯光复圣城耶路撒冷,想要清洁圣殿,却又不知所措。“他们商议该怎样处理被玷污的全燔祭坛。终于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就是将祭坛毁坏,免得常存者为异民玷污的耻辱。于是就将祭坛拆毁了,将那些石头安放在圣殿山上一个适当的地方,直到一位先知来到,再另行安排。”(加上西44-46)没有一个先知来指点他们,“以色列从此遭受大难,这大难是自我们没有先知那天起,从未遭遇过的。”(九27)息孟虽是德高望众的领袖,但他被认可的条件也是“直到一位忠诚的先知兴起为止。”(十四41)上主的子民没有先知,便动弹不得;同样,教会没有先知,也不能有什么进展。

    先知常被忽视,甚或被压抑的原因之一就是先知之言的性质,它既独特又独立,足以引发与权威之间的冲突。权威习惯于既定的方法和传统,先知之言不会让人舒服,它是一项挑战、一个惊吓、一声感人的召叫。但既定的团体是懒散的,不愿接受新冒险的撞击;先知请闭嘴,保持安静,不要来扰乱我们的成规。果真有人要这样做,我们将联合抵制,孤立它,以机构和制度压下他的声音。机构终究会是个胜利者的。先知总是没好下场的,耶路撒冷没有了先知便动弹不得,却仍以石头击毙先知。开拓新路者,冒的是致命之险。

    《新约》尚未写成,教会内已呈现了先知与权威的紧张。宗徒大事录及保禄书信,都明显表示先知的重要及其对教会成长的影响。热情洋溢的团体,四处形成,很快有了组织;于是机构与神恩对立。这似乎是历史相沿中,不可避免的情形。新约,也可说是整部圣经中最短及最后的一封信,颇遗憾地点出了初期教会中的对立和冲突。

    此处所指的是若望三书,此书信是写给加约的,信中他获得若望最爱用的赞词:“在真理内生活”。若望在其晚年向这位年长的信友,说出内心的担忧。定型的机构有可能窒息一股自然的热诚;这股热诚一直推动着福音的广传。这股自然的热诚在一个名叫德默特琉者身上散发出来,他和一小组人巡视不同的信友团体,以所领受的神恩指引、鼓励大家。若望非常认同此人(众人和真理本身都给德默特琉作证),他凭自己从年资及声望所得的威信,派给这些人使徒性使命,因为自己年迈而不宜旅行了。

    困难来了,地方教会的负责人狄约勒斐不欣赏这些先知性人物,不愿接待他们,唯恐自己的权威受到威胁。这位负责人代表不变不动的机构,对自由自在的神恩性人物的造访,感到不舒服。前一组受遣者已经遭他驱逐,这一组新来的人,同样受到反对。

    我给教会写过信,但是那在他们中间爱作首领的狄约勒斐却不承认我们。因此我若来到,必要指摘他所行的事,就是他用恶言恶语诽谤我们的事。这还不够,他自己不款待弟兄,连那愿意款待的,他也加以阻止,甚而将他们逐出教会。(9-10)

    若望有意再试一次,所以派遣了德默特琉这一伙人,它是写信给加约(即三书),请他接待他们,协助他们。如此躲开负责人的反对。

    亲爱的,凡你对弟兄,尤其对旅客所行的,都是真信徒的行为,他们在教会前证明了你的爱德。你若以相称天主的态度,帮助他们走上旅途,就是做了善事。因为他们出发是为主的名字,并没有从外教人接受什么;所以我们应当款待这样的人,为叫我们成为与真理合作的人。(5-8)

    整部圣经尚未结束,制度与神恩、组织与自由、权威与良心、文字和精神之间的冲突,早已形成。这些情形在我们的周遭也一样存在,但愿今日的教会中,不会缺少加约和德默特琉这样的人。

    有些弟兄来,证明你在真理内,就是说你怎样在真理内生活,我很是高兴。我听说我的孩子们在真理内生活,我没有比这更大的喜乐了。(3-4)

    但愿若望长老的最后一封信,为今日的教会指出一条前进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