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零号病历:

    阿尔弗雷多:可能没有病历

    零号病历

    姓名:阿尔弗雷多。我,据我所信,我是一个人。

    年龄:带着新的问题开始第二遍看待事物的年龄

    概述:巴塞罗那人。二十世纪我以充满希望的热情生活在本世纪最后的岁月中。

    病历:我的父亲几乎还在少年时就决定去城市生活。后来,在那儿认识了我的母亲。如果他们没有做出那个决定,他将继续生活在他的山村小区里,就不会遇到我的母亲我也就不会存在了。

    事实上,在我被孕育之前,如果发生了另外一些事件,一些不同于实际上所发生过的事件(尽管这些事件可能并不重要),那么,这些事件就会使得某物存在的必要条件消失,这某物就是我本人。这些事件可以是任何一个微乎其微的事件,譬如,我父亲因为想去另一个地方而谢绝去参加初遇我母亲的那个集会或者他们后来决定把婚礼定得晚些或者后来,在那天两人因为生气而没有做爱

    当我想到或感觉到我确实可能不存在时,一阵不快的颤栗直穿我的内心。

    几乎与此同时,一个相反的波浪使我为自己生存和存在的巨大欢乐而欣喜。

    在巴塞罗那一座位于街角的房子里,空气第一次与我玩耍。我的小阳台朝向两条大街。街名有着地道的加泰罗尼亚语名字:马约尔卡和赫罗那。

    在会看东西的时候,世界对我来说是对面的那些肃穆沉寂的房子和从我的大阳台能看到的一片土地;那是一片对我来说是很神秘的地方,上面绿草茵茵长满金刚藤(像我祖母戒指上那块闪光的绿宝石一样)坐落在赫罗那和迪亚戈纳大街上。

    一天人们在那里建造一幢大楼。许多早晨我从阳台栏杆间探出脑袋,对着那奇迹般快速冒出的建筑物瞧了有瞧,看着它的铁架子往上升

    我和房子一起生长,而以前我和它都并不存在。

    此时,我和它相对而视。我瞪着惊奇的眼睛专注着它。它则平静地通过还未装上窗板的窗口看我。

    是的, 今天我感到我有可能没有出生,尽管那幢楼或另外的房子仍会被建造,建造在那人们曾踩着茵茵绿草清除荆棘的地面上。

    是啊,存在是何等的欢乐!我曾观赏过芬芳的玉兰树;我曾为许多射向我的目光感到震撼我听到了友好的言辞……我在构筑计划;一座建筑又出现在我的信念中。

    我全身心地感到这一切,我应该提醒我自己不要迷醉于“现在”的欢乐中以致忘记活着这个事实,而这一事实有可能不存在。

    我是一种从前不存在的物件,以后它开始存在了,现在我继续存在。我知道有一天(或许某一夜)这种生的方式会停止。

    我永远记住这一点,但它对我并不重要。

    我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