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谋杀,她写下
    三年前的十二月,圣诞节前约两个星期,我辞掉了工作。本来我在洛克希德-马丁的法律部全时间工作,可是我工作的那个与客户的和约到期了,而我正好也该喘口气了。更重要的是,我想少化点时间在办公桌上,多化点时间与我的孩子在一起。虽然我一直自信是个有爱心的妈妈,但我还是没有足够的时间与他们相处。克里斯在学校的成绩正在下滑,凯西则好像每天与我们渐行渐远。

    刚刚辞掉工作后不久,一天我正坐在那里为无法与凯西沟通而心里难过,忽然想起我哥哥他们曾送凯西一本年轻人用的圣经,那是本新约,里面有读经指导,教年轻人如何与父母相处。希望自己能从中得着一些启发,我信步走进凯西的房间,打开抽屉,要找那本圣经。

    圣经找到了,很好,但是在这之前,我无意中发现了一叠信件。正是这些信件终止了我原来的计划,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使我们家上演了一出可怕的戏剧。当时我无力地坐在最近的一张椅子里,读起那些信来。

    有封信是凯西最要好的朋友莫娜(这不是她的真名)写的。开始是几行说不出口的谈论性的话和九年级学生的一些闲聊,接下来讲到高中的一位老师R太太。她向凯西发出邀请,「是否愿意帮我把她干掉?她竟然给我父母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得的F。」信的结尾是一个划着刀,吸血鬼的牙齿和蘑菇的咒幅,以及这样一幅漫画:R太太倒在血泊中,胸前插着屠夫的刀子。

    其它大多数的信也有同样的图画——青面獠牙的猴子,斧头,刀子,蘑菇(代表换心用的毒品)——或潦草的咒幅和韵诗:

    你的手指已被刺伤,

    月光已将日光遮盖,

    黑色天使展开翅膀,

    美好时辰已经到来。

    在一封信里,作者大篇幅地讲述她如何仇恨她父亲;在另一封信里,她又大肆赞美玛瑞林.曼森。(一宣扬暴力的音乐家,译释)她不厌其烦地谈论黑色的衣服和装饰是如何性感,走私酒,大麻和自残是如何有趣,以及她一个同学的女朋友如何加入一个「要喝雏鸡血才能加入」的撒但教会。

    有几封信建议凯西离开我们以解决她没完没了的问题。还有封信是这样结束的,「杀死你的父母!杀戮是你全部问题的答案。让那些人渣为你所受的苦付出代价吧。

    我,爱你。」另外一封信里是这样一幅恐怖的图画:一对夫妻(爸爸和妈妈)挂在从肚子里拉出的肠子上。写信的人相信这种肠子上吊法「是个很好的主意」,她继续说道,瑞克(这不是他真名)也许会冒出更好的建议,对呀,「他对谋杀这挡子事儿可在行呢,真他妈的。」信末尾的签名是个青面獠牙的猴子,脖子上挂着一颗五芒星,那是莫娜代表自己的符号。还有一封信,里面画着父母的内脏挂在刀子上,〈伯诺的家长〉的墓石,和字母R.I.P。(愿他们安息,译释)另外一封信以一个《吸血鬼永在我们当中》的大标题开始,接着是一首粗糙的诗:让我吸允自己的血,。

    喝干自己的生命。

    蜡烛发光永远炽热,

    照耀我空荡的灵魂。

    不要玩火,旧伤警告,

    时候一到,我的血还要沸腾。

    当邪恶接近我的火焰,

    生命的火花消失不见。

    「我相信我是吸血鬼」,莫娜在一封信里写到,「我们无所不在。如果你杀了我们中的一个,我们绝不会放过你。小心,我们时刻监视着你。我是黑夜之子。我感到自己在燃烧。无人能伤害我,因为我是吸血鬼。」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潦草地画着大麻叶,吸血鬼,月亮和星星,莫娜在上写道,「我渴望那奇妙的东西填充我的内脏我真他妈地想要干掉自己。我们需要杀死你父母。学校真他妈地婊子。和你父母一起来杀死我,然后再杀死你自己,这样你才能避免坐牢。你会坐牢的。」这些信使我大惊失色,以至头昏眼花,几乎拿不起电话。在终于拿起电话,接通布莱德后,我要他马上回家。他一进家门,我们就无声地读着一封又一封使我们目瞪口呆的信件,直到把它们全部读完。

    大部份信是凯西最要好的朋友莫娜写的,可是她妈妈证明,凯西后来也承认,她自己也写了类似的东西。无论如何,我们手中的信清楚地表明,即使她不是这种纸上谈兵的谋杀的主谋,我们的女儿至少也是个自愿的同谋。

    *****

    专家们说成功的父母在于循循善诱。从某种程度上讲,这话是十分对的,但它没有提到一个困难的现实,那就是有时候无论父母、亲友、老师和朋友怎样努力,一个好孩子还是会变坏。除了承认自己的无能并做一点补救外,你无能为力。对于凯西,布莱德和我不得不承认,我们对她生活中一个大的方面一无所知。

    这事原本有迹可寻。虽然我们发现那些信时凯西已经九年级了,其实当她五、六年级开始与莫娜结为好友而忽略其他的朋友时,她就与我们疏远了。那时候,布莱德和我已经顾虑到她交友的问题,特别是莫娜,她都不能看大人的眼睛。她们的交往里有种怪异和不健康的成份。

    八年级时凯西开始全盘弃绝我们的价值观和规矩而向莫娜的倾斜。我们试图最大限度地限制她和莫娜往来,并鼓励她去找别的女孩。但这无济于事:她总是坚持说没有人她可以接近。结果是我们退缩了。一个做母亲的,如果有一件事是为了女儿而不肯放弃的话,那就是希望她至少总有一个朋友能在学校里陪伴她的起起伏伏。

    就是这样,我还是深感不安,觉得有些事不对头。无论凯西保证多少次,「噢,没事,我很好。」我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然而,我却找不到任何把柄。

    凯西搪塞的技巧像每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样高超:她放学不回家是因为「必须要提高艺术课的成绩」(别提在教室里吸大麻和饮酒了。那没有人管的,与我们被告知的正好相反。教室里没人监督。);她把新买的很酷的光碟片显给我们看,尽管她知道我们本来是不准她买的;她把我们介绍给瑞克,一个看上去没有什么危害的同学,但她却竭力不要我们去注意他对撒但教的热衷以及他在家里的问题。(后来我实在对瑞克不放心,以至去找校长助理。他承认这孩子已经「没法管了」,但又说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即使他父母也无能为力。)回想起来,凯西从一个可信任的孩子渐渐变成一个忧闷的陌生人的过程是这样缓慢,以至我们都没有察觉,一直到她所在的海狸高中(这不是真名)打电话给我们,告诉我们她功课成绩下降时;一直到她的成绩单上出现意想不到的D和F时;一直到我们捉住她许许多多的小谎中的一个时——我们才开始感到事态严重:我们正在失去我们的女儿。

    一天,布莱德到学校接凯西回家时,看到她的那些朋友为艺术课上的每件东西都用一些神秘的符号来装饰,这使他坦忑不安。几天以后,我所看到的则使我变得更加不安:那天我去把凯西从另外一次课外活动接回家,她正在做她的项目,这没有什么,但是坐在她桌子上的是身穿黑衣服,画者黑眼圈,挂着珠宝首饰的瑞克,而莫娜则倚在他的胸前。

    也许这是做妈的过虑了,但有时候,你的心会告诉你有的事出轨了,你能确定那不仅仅是因代沟而造成的脱节。这回绝对就是这种情形。教室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我只希望我女儿离开那里。

    还有一次我去接凯西和她的朋友。莫娜上车之后,我感到迷惑不解:她总是抱着胳膊,低着头,从来不领会布莱德或我。好的时候,她会毫无礼貌地嘟囔一声"嗨";糟的时候,她拒绝承认我们的存在。她似乎要用她的敌意向我发出一个信号:我妨碍了她和凯西的关系,她因此对我怀恨在心。

    一般说来,与凯西打交道时,布莱德的运气要比我好。凯西常常与他贴心,而我总是与她在某些事上起冲突。比如,凯西对音乐的喜好经常成为我们在家争论的话题。

    在她生命的最后两年,她把从Cranberris和PetShopBoys,到Jarsoflay和Kry听了个遍。这些我还可以接受。可是到九年级时,她的喜好变得极其疯狂,她所喜欢的有些东西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即使你不喜欢孩子所听的音乐,要制止他们却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学校里别的孩子都听。无论怎样,你也说服自己说,当你在高中的时候,也是同样反你父母的口味而行之。也许这只是一个阶段,也许你不必因此而过虑。

    我不记得准确的时间,但从某个时候起,布莱德开始检查凯西所听的音乐并发现那不仅仅是娱乐而已。尽管包装着无害的封面,但歌词本身所传达的信息却是明白无误的。(几年后我们反省,我们是否由于没有看出这些歌曲所表达的情绪与凯西内心的争战之间的联系而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提醒。)玛瑞林.曼森的下面一段歌词正说明了这一点。这是凯西,也是杀害凯西的两个男孩当时最喜欢的一组摇滚乐:

    …我痛打自己方能入眠

    你耕耘,我收割

    你看见我自残的疤痕

    我盼望我不再是我

    我一阵阵轻轻抽搐

    我割破我年少的手腕…

    你挑三捡四的论断

    你离我而去的嘴脸

    我才他妈的不在意

    拿起枪来,拿起枪来…

    每次想到若不是我们碰巧发现那些信而今天会到何种境地,我便不寒而栗。那真是个的警钟。

    布莱德和我坐在我们的床上,被我们的发现所带来的冲击所震撼。一部分的我试图抗拒,说服我这不过是一场恶梦,不可能是真的,不久我们就会醒来,继续我们的圣诞佳节。但是,最使我们惧怕的缘由却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问题是什么行动。

    最后,我们俩都清楚了这不是我们俩单独能应付得了的,于是我们联系了莫娜的妈妈,郡治安部和我们西保利社区教会的牧师乔治。我们也把那些信复印了两份,一份给莫娜的妈妈,一份留给自己,而将原件送给治安部存档。然后我们坐下,等候凯西归来。

    当凯西从学校轻快地回来时,我们叫住她,告诉她我们看到了那些信。一开始,她试图轻描淡写地了事,「噢,我们没想做什么坏事…」。后来当她发现我们不准备让她逃脱时,便暴跳如雷地大喊大叫了:第一,我们反应过度,她从来没有要真的杀我们或其他任何人,而且永远连想都不会想;第二,我们未经她的允许而进入她的卧室,还拿了不属于我们的东西,践踏了她的权利;第三,因为我们显然不爱她,我们唯一的女儿,所以她要出逃并自杀,以解除我们的负担。她真是愤怒了。

    对凯西的自卫我们丝毫不觉得意外,但是在首次冲突后的几个月里,它使我们一次又一次地思考一些问题:我们是否像凯西和莫娜的妈妈所说的,「小题大作,把事情夸大其词了」?我们是否因为超出了父母合理的管教界限,忽略了凯西的隐私权而制造了麻烦?凯西和其他十四个人在科伦拜的悲剧又再次促使我们重新思考这些问题。

    可是在发现这些信件的当天,我们是没有时间去深思熟虑的。我觉得我们有被谋杀的可能,我为我的性命担忧。说句公平话,布莱德没有把死亡的威胁像我看得一样严重。他认为凯西出格的举动仅仅是一种发泄——她要表明她对她所做的是多么投入。但我可没有这么确定的把握。当人被恶念深深攫住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和一个危险的成人是没有什么不同的。邪恶本身就是一种权势。凯西的血腥计划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我也一定要让治安部门把它消灭在萌芽中。

    更要紧的是我们为凯西受怕。事实上,我们是这样地担心,以至我们觉得没有时间停下来,想一想什么是最恰当的对策。凯西正迈向悬崖,我们别无选择,必须把她拉回来。

    *****

    在我们联系了乔治以后,他又找了西保利区的另一位牧师戴维。恰好那天晚上是教会的青年之夜,戴维建议我们把凯西送去,与其他的孩子一起参加晚上的活动。起初凯西根本不喜欢这个主意,我也一样。我相信她会逃走,或做点暴力的事。但是最后我们还是决定让她去。这样至少给布莱德和我一点单独的时间,整理我们的思绪。

    后来布莱德去郡里把信交给治安部,我则留下来看家。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晚上,坐在餐厅的桌旁,极度恐惧和悲伤,心里想「凯西这回彻底完了。我们完全失去她了。」现在我很清楚,其实在那之前,我们就早已失去了她。当时是否明白这一点已不得而知了。

    我永远搞不清楚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当凯西不发作时,她慷慨激昂,一直以离家出走来威吓我们。在那中间,我接受了一个外科手术。然后我们带着孩子去格蓝特湖我父母家住了几天。然而,这并不能安抚任何人心。我们过了一个我有生以来最糟糕的圣诞节。

    日子一天天过去,凯西时常迸发出愤怒和绝望,我们从来不知道下一刻她会说什么,做什么。我开始害怕早晨起床。正如布莱德还记得的:「当凯西气馁的时候,我是说,她真的气馁的时候,她就尖叫,说她是多么不幸,我们进入她的房间是多不公平。她会哭着,喊着,叫着,‘我要杀死自己!你们要不要看着我?我会的,等着吧!我会杀死自己,我要把刀放在这儿,正对着我胸口。’我则与她交谈,安抚她,紧紧抱住她,告诉她爸爸妈妈是多么爱她,让她安静下来。

    有时候她实在无理取闹,我真恨不得一巴掌打过去,让她恢复正常。但我从来没有这样做。相反地,我用膀臂将她抱得更紧,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我爱你,凯西,我不希望看你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我不希望任何不好的事发生在你身上。’」凯西去世之后,她卧室里一个偶然的惊人发现把我们又带回那些可怕的日子:那是一个螺旋形边沿的笔记本,里面有一封写于一九九七年一月二日未寄出的信,是她自己对那段时间的描述:「…我无法用言语形容我所受的伤害。我不知如何应付这种伤害,所以我就从肉体上伤害自己。也许这是我表达悲哀、愤怒和沮丧的方式吧…我把自己锁在卧室,用头撞击台面。我也同样用头撞击卧室的墙。自杀的念头连日缠绕我,但我害怕,不敢去做,所以改为把手抓破,用锋利的金属锉刀锉手腕,直到流出血来。虽然最初几分钟还有感觉,可后来就麻木了,最后又痛得钻心。我相信这是咎由自取。至今我的伤疤还在。」**************************************************十二月三十一日,新年前夜,我们约见了莫娜、她的双亲、一位调查人员和一位来自青少年办案组的探员。一进入会面的房间,我们就惊讶地发现,莫娜的父母不仅对我们表示出公开的敌意,而且这敌意远超出因发现莫娜与我们的女儿之间的关系所带给他们的震撼。当布莱德走到房间的另一端,要与莫娜的父亲握手时,他甚至端起双手,示意布莱德走开,说「不必费心」。在整个会面过程中,他和莫娜的妈妈不仅不愿承担任何责任,而且一直嘟囔抱怨,说这样子断绝五年的友情太残忍了。

    布莱德曾清楚地指出,我们并不以为莫娜比凯西更糟,两个女孩犯了同样的错,我们需要合作,一起帮助她们。但这丝毫无助于事。尽管莫娜的妈妈承认这些信「不合宜」,里面的内容让她「不开心」,但她不明白我们怎么会觉得有必要将它们诉之与法,还把她丈夫也扯进来。如果说有人需要为这些女孩的行为负责的话,那就应该是我们了,因为我们不停地警告凯西,要是再不改变态度,她就会被从海狸高中拖走,送到私立学校去。

    庆幸的是,探员和调查人员将事件看得和我们一样严重。他们支持我们的意愿,下令莫娜不许再和凯西接触。除了其它的,那位探员还告诉莫娜父母的一件事就是,在他十几年办青少年案件的经历里,这些信件是他所见过的最严重的。他警告他们,如果莫娜有类似的前科的话,她就会被带上法庭。然而,他们仍旧既不惊讶,也不自责。

    布莱德和我坐在房间的一端,而凯西、莫娜及莫娜的父母则坐在另一端。至今我仍能感受到他们那冰冷的对视眼神。我也不会忘记,会面结束时,莫娜的妈妈一面向车子走去,一面摸擦着她的肩头,像是再次向她保证,「噢,没什么,宝贝。伯诺家就是这种人。」过了一段时间后我们得知,他们已做好准备,如果凯西决定离家出逃,就接她去他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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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勿容置疑地,治安办公室的会面更坚定了我们保护凯西的决心,我们要让她断绝包括她朋友在内的任何要摆脱我们的影响。从某种角度讲,这样做让父母最为难:你要插上一脚,说,「到此为止」。我们的确没有指望这是件容易的事。我们知道与发现这些信所带来的冲击相比,我们面临着一场更大的争战。我们也很清楚,更严格地限制凯西的结果可能反而使她离我们越来越远。

    我心里一方面对凯西十分恼火,以至几乎可以不计后果。就是这个女孩,我怀了九个月,全身心地爱她,竟然告诉我她恨我!她怎么可以这样地背叛我?同时,毫无疑问地,我感到沮丧与被击败。布莱德和我总是相信哪些对我们的孩子是最有益的,此刻我们决心照我们的想法去做。我们就这样做了。

    十二月二十日,我们发现那些信件的当天,是学校假期开始前的最后一天。我们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再也不送凯西到海狸高中去上学:从现在起她要去基督教的私立学校了。除此之外我们还开始定期检查她的房间和书包,监视(至少试图监视)她如何使用电话,不许她未经我们准许而离开家。最后我们还告诉她不许与莫娜及过去的朋友圈里的任何人有任何接触。

    凯西自然气急败坏。莫娜也一样,她写了个条子,说如果我们以为将凯西从公立学校拖走就可以使情况好转的话,我们绝对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父母。她保证那只会「使事情百万倍地更糟」。莫娜还想知道我们怎么负担得起私立学校的费用?那不是要花钱吗?她最后这样结束,「上帝,我只能说如果他们是我父母的话,他们早就不在了。无论如何,他们令人厌恶的愚蠢已经够了。是时候了,我们要决定怎样把他们干掉…」我们只允许凯西做一件事:参加西伯利教会青年团契的活动。并不是教会本身对我们有多重要,而且我们也知道,强迫一个人接受宗教只会适得其反。我们也不在意要「拯救」凯西。我们所知道的就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如此破烂不堪,我们还是深深地爱她,希望她能投身于一种新的生活,不再被旧的、自我毁灭的方式所诱惑。我们只希望凯西能有真正的快乐。这快乐,即使用她自己的话讲,也是她从来没有过的。

    戴维(我们青少年的牧师)仍然记得那个晚上,我们去他办公室,寻求他能提供的任何帮助:「我第一次知道凯西是与她爸爸妈妈会面的时候。我们先读了他们发现的信,然后就坐下谈论她。我们与青少年组里的孩子们的父母常常这样谈话,有时候也跟孩子们谈谈。我们谈到爱,同时也谈到更严格地管教。我告诉他们,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她锁在家里,切断电话和一切与外界的联系,直到她改邪归正为止;要么放任自流,指望她自己能生存下来并长大成人。

    我告诉他们欢迎把凯西带来参加青少年团契的活动,我们也会尽全力来帮助她。然而在私底下我从未对凯西抱任何希望。我还记得当我们解束谈话离开时,我对自己说,‘我们尽力而为,但这个女孩会是块硬骨头。她已离开了,远不可及了。她永远无法从她过去的所作所为中解脱出来。’」起初,戴维想的好像真对了。凯西在一九九七年一月四日写的一封信中写到:「…他们在我卧房发现的信里有许多图画,甚至画着我们要怎样杀死他们。现在他们都知道了,吸烟、喝酒、等等,还加上我们不当真的谋杀。妈的,结果我现在既不能跟我最好的朋友莫娜和珠蒂讲话,也不能和我朋友瑞克讲话。如果我和莫娜见面或讲话,治安部就会下拘捕令。对,我父母和警察挂钩了!我觉得他们实在把这事小题大作了。我没有对烟酒上瘾,对毒品也没有上瘾,我只是感到孤独、忧郁、痛恨父母。希望你的生活不要像我怎么糟糕。我曾试图逃跑,可是被他们捉住了。

    所幸今晚我将悄悄溜出去参加玛瑞林.曼森的音乐会。莫娜和瑞克也会去,至少我可以在那儿见到他们。」